陶运昌闻声抬头,带着问询。
“接着。”谢立把茶包抛给他,陶运昌反应很快地跨了一小步,接着了。
陶运昌看了看茶包上的英文,就知道是今天自己称赞的品牌。他扬扬茶包,很短地笑了一下,对着谢立的方向说了什么。
谢立正在埋头点烟,没有听清,他回过神来,右手夹着烟,雾气缭绕地俯视陶运昌道,“你说什么?”
陶运昌的脸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雨中,好像变得模糊和冷漠。他没有重复刚才说过的话,转身打伞走了。
“毛病。”谢立掸掸烟灰,莫名其妙道。
他看着那朵格子伞面移动至路尽头,烟只抽了几口就掐了。
不就是抽烟,至于吗。
他不耐烦地想。
第二周回了学校,谢立忙到连沈榷约篮球都推了。
陶运昌的时间表,安排的见缝插针。休息也不许谢立打游戏,只能听音乐和睡觉。
两人因交易自然地熟络起来。班里也有人偷偷打量频繁传作业本的他们。
程宇来陶运昌位置上聊天,小声指着谢立问,“他对你下了蛊?”
“怎么背着人说坏话呢。”谢立边抄宿舍条例边说,“我和楼长叫互惠互利。”
“我看只对你有利吧。”程宇挑衅道。
“谢立出钱,我出力。”陶运昌在批改谢立的作业,头都没抬地解释。程宇知陶运昌家困难,也不便多说,但他看过谢立惨不忍睹的分数,对好友产生了敬佩。
补习的前几天,谢立用脑过度,回宿舍倒头就睡。终于在周三,因为陶运昌要去做市立活动的队长,被老师放学前喊走,使谢立得以喘息。
沈榷在为明天的出游收拾物件,见谢立终于不再面朝作业背朝天,打趣道,“陶运昌抓住了你什么把柄,这么卖命学?”
谢立恹恹地折起衣物塞进箱子,塞完才反应过来不是回家,又把它拿出来,慢吞吞放进书包。他有气无力道,“不知道,我可能被夺舍了。”
“听说你们是学习小组。”沈榷收拾完打开一罐偷藏的气泡酒问,“你是不是给陶运昌钱了。
谢立看他喝,也摸出一罐,倒了一大口道,“给了他一万。”
“一万?”沈榷惊讶到愣住,又说,“你们真是一个敢给一个敢收。”
“那他一般收多少学费啊。”谢立疑惑道。
“几百块吧,一学期可能就收一千。”沈榷眼里全是同情。
谢立也不知道是喝酒太快头晕还是累傻了,挥挥手大方道,“做慈善,做慈善。”
“牛。”沈榷比了一个大拇指,又和谢立商量了后天堵人的细节,就去洗澡了。
宿舍里只剩谢立一个,他看着桌上陶运昌布置的作业表,有些眼花。他晃晃悠悠地坐下来,不自禁地提起笔,就想写题。
陶运昌为谢立绘制了一张易错点小报,清秀的字迹旁还有简笔画,漂亮的像印刷品。比他在市里的名师补习班的讲义用心太多,几近于私人定制的课程。
谢立逐句读完,自言自语道,“什么叫做慈善?陶运昌这才叫做慈善。”
谢立沉下躁动的心,按顺序做起题目来。
次日是个艳阳天。
九时,去市立参观活动的学生们,于上课时间跨上大巴车,任由在校学生偷偷观望着,羡慕着。
谢立和沈榷先到,占第二排的好位置。待学生们都坐好,陶运昌从前往后点人。他看到谢立并不奇怪,一眼就跳了过去。
但这不妨碍好事者的嘴碎。谢立斜后方就有人小声嘀咕,“不是说只有前四十名吗,怎么还有别人。”
沈榷也听到,斜了谢立一眼,担心他生气。可谢立并没有,听了自己有特权,反而好像很能耐,很有本事似的。
陶运昌点完人和老师报备,就坐回了第一排的位置,他的邻座是苏鑫。谢立位于苏鑫后侧,能够在靠背缝隙中看到陶运昌的侧脸。
车开起来不久,随车老师开始介绍今日事宜。
学生们难得出行,车里有些吵闹。沈榷和谢立趁机讨论新出的游戏,讲的热火朝天,前座的两人和他们相比,安静的像石头。
谢立正腹诽他俩无趣时,苏鑫从口袋里掏出耳机盒,自己戴上左耳耳机后,举起盒子问陶运昌,“要吗。”
陶运昌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翻出消毒凝露,把耳机拿出来擦了一圈,也戴上了。
苏鑫好像不在乎他失礼的举措,问他,“听哪一篇?”
“你随便放。”陶运昌闭上眼,往后靠靠,谢立能够将他的侧脸看得更加完整,阳光下能看清他平顺的睫毛和右耳上很淡的小痣。
谢立见他们共享耳机,突然心里冒出不适。他撞撞沈榷,悄悄指了指前座,表情乱飞道,“喏,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