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低头抚摸身上一个半旧不新的绣囊,眉眼不由落寞了两分。
萧无忧勾了勾嘴角,折起书信收好抬眸时,正好看到这幅场景。
“一信一词,一发一物,都是值得珍藏的。”姜氏从腰间解下绣囊,捧在手中正反细细看过,面上满是怀念,“当年你兄长同我传的那点子东西,便全搁在了里头,眼下且给你吧。”
萧无忧有些诧异。
“你如今出嫁,自是什么都不缺,我亦没什么可给你添嫁妆的。这绣囊盛满你二哥待我的情意,他虽早亡,情却绵长。如今赠你,盼你得郎君似我郎君。想来,你二哥泉下有知,也是高兴的。”
萧无忧本还想推拒,闻这话,便含笑将折好的信件塞入囊中,将囊佩于腰侧,和那个荷包并排。
“这便对了,且日日戴着。”姜氏伸手缕了把绣囊,“便是裴将军时时伴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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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裴郎不在,我便陪您二位,全了他的孝道。”膳毕闲话,萧无忧抚着那个绣囊,虽早已不是十七岁的腼腆少女,但面对裴湛的两位至今仍旧红了面庞。
“有心了。”陆氏见卢七,还是在半年多前,卢家来退婚,在院中听她一曲《万寿春》,不想再见面又成了她未来孙媳。
只是一想起这一桩婚,只有三分情意,旁的皆是图谋,心中到底难平,不由轻叹了口气。未几借口歇晌早早回了内室。
倒是白氏,许是医者习性,自萧无忧一入宅中见她面色,再观这饭桌食欲不振的模样,关心甚重,只退了旁人,留彼此二人在堂中闲话。
问的是同那日姜氏类似的话。
“我才喝的……”连逢二人如此问话,萧无忧不由顿住,发现自己错了处纰漏。
她满心思想着八月初一那日时候,她连用两回避子汤,再加上至这如今亦才半月,断不可能有身孕。
然她浑忘了,七夕那晚之后,她根本没用药。
七夕至今已近四十日。
白氏蹙眉给她把脉,见她神色,“可是想到了什么?”
萧无忧摇了摇头。
白氏又问,“你这回月事可来了。”
萧无忧还是摇首,“自二月里落水受寒,便一直不太准,时多时少,时来时不来的,眼下两个月未至了。”
白氏指尖用了点力,“你这不适多久了,具体与我说一说。”
“就这五六日吧,晨起贪睡,无有食欲,久坐起身有晕眩感,我当是沾了暑气所致。”萧无忧咬着唇口道,“夫人,七夕至今一月有余了,我可是……”
白氏收回手,温声道,“脉象里暂时看不出。”
“没有?”萧无忧虽想过,若是有了也不惧什么,反正婚期将近。
但理智地想,还是觉得没有怀上的好。
一来如裴湛所言他那会中药,二来她自个一直体弱还不曾调理好身子,三来也是最重要的,眼下局势未定,总不安心。
故而闻白氏所言,不由松了口气。
却不想白氏看了眼陆氏处,只压低声响又道,“你这现象八成都是有孕的征兆,也有可能是日子浅,测不出来。左右你多上着心,多注意起居,顾好自个。”
萧无忧闻言点了点头,只道,“夫人,这事且暂时不告诉裴郎,免他分心。”
“我不说。”白氏笑道,“也免得乌龙,他以为我是催之不及了。”
“夫人可是盼许久了?”萧无忧虚白的面色多出两抹霞烟,心中五味杂陈。
裴湛原是决定不再娶妻传后的。
“砚溪今岁二十又二,确实不小了。”白氏垂着眼睑,“他呀什么都好,就是姻缘上前两年实在犟得很,我……那些日子,你是不知道我劝了他,回头劝自个,眼下好了……”
白氏抬起泪光闪烁的眼眸,拍着萧无忧的手,“我不知到底是怎样大的缘故,让公主重新回头,又让砚溪愿意接纳。但是有一点我为人母是确定的,砚溪应了的便是绝不会改变,他会对你好的。他祖母说你对他情爱不纯,我也不问其中缘由,你们总有道理。我就盼着时日渐深,情意叠垒,你们都够有那么一日,对彼此情真意切。”
“会的。”萧无忧将另一手覆上白氏手背。
“那就好……我、阿娘盼着那一日!”
“阿娘”二字入耳,萧无忧展颜,眼泪落下来。
*
难得出来一趟,萧无忧自然要去辅国公府。
她未摆仪仗,私服前来,入府时便也不曾让人通报,只问了卢文松在何处,得了回答便直接书房奔去。
“七姑娘,属下给你通报一声。”不想书房守卫倒是森严,外院的护卫拦下了她。
“成!”
只是话音才落,一记厉声从里头传出,萧无忧隐约听得“西北”“等不得”几个字,只是才出口,声音便被控制着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