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九辞挑了挑眉,静候下文。
“他那么记恨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还要使出这种下贱法子来折磨我。说不定,他是喜欢你呢。”
“但是求而不得,只能对比他略胜一筹的我动手呢。”
还不忘夸自己两句,祁九辞隔着朦胧的帘子,看那人自说自话,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想不通其中的关节。
“你在天上有什么追随者吗?”
祁九辞当真想了想,片刻后答道:“有,但是只有一个。”
楚晏清一拍掌,神色豁然开朗:“那就是了。”
“我这条命系在你手上呢祁兄,你身边的人对我虎视眈眈,你怎么能坐视不理呢。”他微微睁大眼,眸中波光潋滟,像是要扮个可怜相。
祁九辞深沉的望着他,只可惜斗笠帘子下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隔绝在外。
楚晏清看不见,他只能透过那薄薄的帘子,看见那唇角微微勾起的一抹流连的笑意。
“可惜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楚晏清微愣,破天荒地没有接话,他好像看到那人斗笠下的笑意深沉,像新酿的酒,将他熏得有些醉了。
他有些慌乱地移开眼,也顾不上礼仪,只道了句:“祁兄真是会说笑啊。”便匆匆告辞。
祁九辞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急不可闻地轻轻笑了一声。
楚晏清下了楼,正巧碰上端着几碗小粥上来的砚书,他微微喘息着,心跳的有些快,看见砚书也没过问什么,便要掠过他。
“公子,哪儿去啊,我刚去买了几碗白粥。你受了伤,不要乱跑牵扯了伤口,要好好修养啊。”
砚书喊住他,却无意瞥见他家公子耳根泛着红,纳闷道:“公子,你脸怎么红了。”
楚晏清没看他,只是答了句:“有些热。”便错身走了。
奇了,他家公子是逢他必损的德行,怎得今儿个见了他也没挖苦也没暗讽,倒是叫他有些不适应起来了
他抬眼看了眼外面洋洋洒洒的细雪,啧啧感叹。
看来他家公子倒是会扯谎了,合着雪日还觉着热呢。
砚书摇了摇头,抬手敲了祁九辞的门。
“游医兄,开饭啦!”
作者有话说:
感谢能够看到这里的宝子
第11章 献祭
屋外纷纷扬扬飘着雪,寒风穿堂而过,又带来一阵冷意。
楚晏清站在门口,他出来的时候急了些,没穿斗篷,这时候倒是真觉着有些冷了。
不知是积劳成疾,抑或是沉疴未愈。年少时觉着小伤小痛不算什么,每次都是拖着病体上战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年岁渐长,早年欠的那些伤债倒是全找上了他,一到寒天四肢百骸便隐隐作痛,时常痛的他夜不能寐。
现下又开始发作了,楚晏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有些捱不住,便稍稍往屋内挪了几步,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
看了一会儿,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出去的全都是抱着孩子的夫妻,随看不太真切,但可以断定,那些孩子无一例外,都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既无伤病之症,也无巫蛊之患。
一对夫妻有说有笑地从他面前走过,楚晏清认出来正是前几日他们在村落遇见的那一对。
他上前拦住了那对夫妻,微微躬身致歉,道:“无意叨扰,在下有些问题想问一问。”
那对夫妻好像没认出他,只是搂进了怀中的孩童,警惕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楚晏清笑了笑,道:“我还什么都没问呢,您怎得会不知道?”
女人微微偏头,看向堂前打着盹的老人,那老人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抬眼打量着楚晏清。
“我看这孩子前几日还枯瘦发青,有垂死之兆,今日怎就面色红润如初生一般。”楚晏清面上挂着得体的笑,语气却有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
那对夫妻听了这句话,面色涨红,身形也有些不稳,似是有什么要破壳而出,将他生吞活剥。
楚晏清不为所动,静静看着那对夫妻。
两相僵持之际,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楚公子,在我的客栈里为难我的客人,有失礼数吧。”
楚晏清回头,一个少年站在堂前,白衣胜雪,眉眼含笑,斯文有礼,与昨日那个阴狠诡谲的黑衣少年判若两人。
崔叔站在他身后,那双浑浊的老眼深沉地看着他。
见了少年,那对夫妻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看都没看楚晏清,抱着孩子径自走了。
楚晏清宽袖下的手冻得有些僵,他微微握了握,将那想要一拳砸在少年脸上的冲动生生压了下去,
少年微微歪头,有几分无辜的模样:“幸会,昨日之事多有唐突,是我礼数不周,还请公子见谅,鄙人月章,来给您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