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
盛灼心中一暖。
“你知道你高考考了多少分么?”
袁一突然问。
盛灼怔愣住,高考,好像有点遥远了。
听到袁一清晰地吐出三个数字后,盛灼生出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坐在课桌上学习考试,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牛逼的,所以你不要再像四年前一样,过去的就算了,以后你还有大好的日子要过呢,知道了吧?”
袁一说的很快,几乎没有停顿地说完了,不等盛灼回答,她便先挂了电话。
盛灼对着空音的手机轻声说了句好。
夕阳西下,街道上的灯光忽闪了一下后齐刷刷亮起来,在堆满残雪的柏油路上投出一轮一轮虚幻的光圈,光秃秃的树干上兀自伸展着怪异拧厉的枝丫,绿叶褪去后的街道显得更加空旷了。
可‘蛋壳’门口依然热闹非凡,紧闭的大门内传来劲爆的舞曲,年轻的男男女女不知疲惫地涌进去,在这个接近年关的特殊日子生意依旧好得令人生羡。
长相俊秀的老板站在门口抽烟,寒冬腊月的天他只穿了个单薄的卫衣,双手冻得抄在袖子里,只有嘴唇微动吞吐着烟雾。
“白老板,好气色啊!”
有常来玩的客人打趣道。
老板咧嘴笑了笑,含糊着回应:“张总不也是春风满面。”
那客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松垮垮的长裤,将身边的女伴先推了进去,探头探脑地凑上前来,“借个火。”
老板不情不愿地从温暖的袖子里掏出打火机,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客人点着烟,借着这空档问:“你妹妹今晚在么?”
老板在烟雾后微眯起的眼睛斜睨过来,唇边的烟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上一下,“哪个妹妹?”
“啧,”客人不满他的吝啬,“你还有哪个妹妹,白鸽啊!白枭白鸽,这不是兄妹?”
老板笑了起来,差点把烟灰吸嘴里,“是我妹。”
客人当即搓搓手,表现一些虚假的羞涩来,“你也知道我,我这个人虽然除了帅一无是处,但我那老爹厉害着呢,先春楼在S市有五个分店,那个...给个机会?”
老板但笑不语。
“我对白鸽是一见钟情啊,这个即使只见过一次,但我久久不能忘怀。我这不想着正好赶在过年么,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客人笑得很荡漾。
老板一根烟了,随手碾在垃圾桶上,并没有进屋的意思,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若是非要说,那笑容里满是同情。
“我妹,有女朋友了。”
客人僵住,风中传来浪子心碎的声音。连嘴里的烟都忘了扔,他便飘飘悠悠地进了酒吧里。
老板站在门口,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定定地看着远处的街道。
与此同时,S市内很多被黑暗掩盖住的街道上,无声地行走着或大或小的队伍,他们面色冷峻步伐整齐。
若是此时有人站在足以俯瞰整个S市地图的高空,便能看到一条条沉默的人流在城市中穿梭,他们像是一根根机器零件,将整座城市贯穿,庞大的S市活泛起来了。
第121章 算账
深夜, 又下起了大雪。
无主街区残旧的马路,被接连几天的大雪覆盖, 道路两侧撒满了盘鞭燃烧过后的红色纸皮,年迈的老人们不会等到深夜十二点,早早地放完鞭后就钻进温暖的被窝,是以回荡在街头巷尾的,只有呼啸的寒风。
风卷起细碎的雪花,清扬扬化作拨不开的雾气, 昏暗的马路尽头被笼上了一层白茫茫的柳絮似的,一只皮靴踏上软绵绵的雪地。
发出轻微的挤压声。
皮靴的主人撑一把黑伞,行走在空旷的马路中央, 在身后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很快又被身后几十个人踩在脚下, 沉默的行走,一时间只能听到蓬松雪花被挤压的咯吱声。
从小巷中传出不归家的少年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似野猫般探出头来,视线在撞上马路中央的队伍时,齐齐噤了声。
肃杀的气氛悄然降临。
队伍终于停下深入的脚步, 走在最前面的年轻女人, 抬起伞的一端, 仰脸看着纷纷的大雪,收回目光,折身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浩荡的人群便无声地跟上,在布满残砖剩瓦的小巷中, 女人停在一家二层小楼前。
小楼院外的大门边, 还保留着去年的春联,裂纹斑驳的门楣上破碎的彩纸被风吹的哗哗响, 矮墙的砖头七扭八歪地摞着,普通又平凡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