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灼点点头,要说的话在心里组织清楚才开口道:“这听起来确实很不可思议,贺仙仙被坑过还愿意和温白合作?之前我站在贺仙仙的立场上思考,温白是第一个被我排除在外的。”
“但是一旦接受这个设定,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复杂到我无暇他顾只能一头扎进这错综迷乱的棋局,去和一个我看不见的未知人搏斗。”
盛灼轻微摇头,眯起的眼睛中带着深深笑意,言语间毫不掩饰对温白手腕的欣赏,“她确实很聪明,可后来我在红風看到了那些被训练过的比特犬,便起了疑心,后来红風和幕后之人反水,最终落得个凄惨下场,我基本就可以确定是温白。”
“现在想想,她明着是要和红風合作冲垮青枭,实则对红風也留了一手,若真叫她成了,她一夜之间便手握东、南二城,不可谓不高明。”
谢溪又垂下眸子,在脑海中梳理其中关系,缓缓地说:
“这种借刀杀人还要断了刀的做法,很熟悉。当年她借贺仙仙的手想扳倒你,也连带着坑了贺仙仙。”
盛灼点头。
“若是红牙这条线没有被我发现,温白也不会急着在这个时候跳出水面,暴露出些为青枭准备的底牌拿下了南城。”
盛灼突然轻笑了一声。
“她估计也没想到我会那么快就动身去南方,还派了六个打手截我,一是分散我注意力,二是间接告诉我她手下的力量多不堪一击,三是将自己与曲贺二人撇清关系。”
谢溪又也勾起嘴角,“机关算尽。”
“挺可怕的,”盛灼长长吁了口气。
她们旁若无人地说着话,谢敏就像没听见似的低头玩手机,待到菜肴上桌了才提起精神。
吃过饭,盛灼去餐厅后身取车,谢溪又和谢敏站在街边等待,晚风冷冽,街上散步的人都少了许多,树叶打着旋儿落下,正好飘进谢敏的手掌心。
“过几天你回首都,就是真的坐上老爷子的位置了?”谢敏端详着手中枯黄的叶子,突然开口。
谢溪又嗯了一声。
“恭喜。我就不回去了,明天我就准备开车往Y省走,”谢敏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好像那是片片雪花悬而未落似的,她看得很痴迷,“一回去我爸我妈又要唠叨我。”
谢溪又也抬头向上看去,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你也可以进公司,我不介意。”
谢敏笑了笑。
“进公司干嘛,我现在这样不挺好么?有钱花还自由,想去哪玩就去了,有意思。”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谢敏的嘴唇上下翕动了几下,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父母,我不会亏待。”
谢溪又说得很小声。
闻言谢敏连着点了好几下头,清清嗓子才低声说:“谢谢。”
外人都说谢家双胞胎一个是废物美人,一个是草包少爷。可谢溪又知道,与谢致这个彻头彻尾的纨绔不同,在母亲去世之前,谢敏很努力地想要追赶上自己的步伐,现在基本很少有人会记得,谢敏一手钢琴弹得多么惊艳,也不会记得她为了考入医科大学挑灯夜战熬了多少通宵。
变化就是在那个雨夜,她们在一起剪碎床单想要逃出谢宅时,谢敏泣不成声。
因为母亲生前是很好的人,尤其对家里的几个孩子,与谢敏那严厉虚荣的母亲相比,她更喜和善温婉的大伯母。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用功过,跟继承人沾边的事一件都不碰,在外面花钱如流水,嚣张跋扈胡作非为。
谢溪又明白,她是想替父母赎罪,向已故的大伯伯母赎罪,也是向自己赎罪。
她心里纵然对叔叔婶婶有恨,但也不想让一个孩子来承担上一辈的恩怨,奈何无论她怎样开解谢敏,谢敏都不为所动,固执得很像谢家人。
“姐,我就先走了,”谢敏将一辆装着自己收获成果的吉普车司机拽下来,自己坐了上去,将车窗摇下,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讨打模样,“回头跟嫂子说声谢谢,回头我真请她去兜风。”
谢溪又站在路边,并未阻拦,只是颔首微笑。
“还有...谢致,”说起自己同胞弟弟,谢敏微低下了头,垂下眸子犹豫片刻才说:“他不坏,就是被我爸宠过头了......”
“我知道,放心吧。”
谢溪又打断她难以开口的请求。
“好,”谢敏笑得很开心,却在一瞬间红了眼眶,她颤着嗓子说,“姐,我替我爸妈跟你说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