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可太正常了,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基本可以确定曲明东已经发现你们了。”
盛灼轻声说,好像是怕吵到自己高速运转的大脑一般。
“他选择留在国内...真的是因为他不想后半生漂泊在外么?”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蜷缩在这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倘若已经发现了端倪仍伪装成普通人生活在此......必有所图。
且所图甚大。
“咕咚...”
小义的喉结因为过于紧张上下滑动,发出了清晰的声音。
他已经预想到一些不好的结果了。
因为自己的莽撞, 导致老大的计划一步步崩盘。此时他的脑海中不免出现了老大再次陷入绝境的画面。
盛灼被这一声打断思绪, 从繁杂错综的信息流中抽出意识。一抬眼便看到小义像只青蛙似的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斥着恐惧与懊悔。
“噗。”盛灼实实在在被逗笑了。
“不用想太多,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曲贺两家有点小心思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现在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盛灼安慰道。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四年前任人摆布毫无还手之力的高中生了,手里这么多张牌难道还不能有点底气?
此时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进包厢,拿出一碟碟精致奇巧的南方菜食。
盛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些与北方截然不同的吃食,看起来个个都有着独特的风味。
她跃跃欲试地拿起筷子,却见小义还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也是可以理解的,盛灼的底牌之间虽有交联但彼此却并不知晓身份,是以在小义看来,他和方煜就是盛灼绝地反击的唯一机会。
眼看着棋局大乱,难免心神不宁。
“先吃饭吧,你看我们只是简单分析了下,便发现了问题。要对自己有信心,明天我去找方煜,既然贺仙仙也到这了,我就在这边多待几天看看能不能逮住曲明东的小尾巴。”
盛灼边往嘴里塞着肠粉边说。
这也是她的失误,要两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做的滴水不漏显然是异想天开。但是当时能用得到的人手太少了,他们已经很出色了。
甚至超乎盛灼想象。
短短四年时间便将公司经营成这种程度,她还有什么怨言呢?
小义焦虑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眼前的老大,真的变了好多...以前的她总是冷着张脸,也只有自己被她训得嗷嗷叫时才会露出点笑意。更何况如现下这般,有说有笑地安慰自己。
小义拿起筷子,鲜美的肥蟹到了嘴里味同嚼蜡。
他不敢问老大在里头到底经历了什么。
昔日尽管冷冽,但那双眸子清澈干净,开心、难过、不愉、震惊...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像是现在,仿若两汪深潭。面上覆着层温和的花瓣叫人欣喜雀跃。可花瓣下到底是怎样冰冷幽暗的寒潭水?寂静无声地吞噬人骨,极致平静下是努力抑制的暴虐暗流。
就如同她耳边那条银色小蛇一般,幽幽看着你时,你便不敢动。
你已经成了猎物。
它是丛林里最冷血最残酷的杀手——伺机而动,一击致命。
小义不怕,他只是有些心酸。
都是同龄人,他还喊着创业辛苦、还要分神盯着曲明东更累...可他坐在奔驰上,住在宽敞明亮的房子里,甚至都是按照方煜和盛灼的计划,不费什么脑子就得到了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一切...
老大是牛逼。
可老大也苦啊!
他泪眼婆娑地看着盛灼挖了一大口饭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像是现在时时追求淑女的同龄女生?
活像个几百年没吃过饭的。
盛灼觉得南方的饭食虽然精致但吃起来却不怎么管饱,倒不如来一碗北方的大肉刀削面吃得得劲。可那饿得泛酸水的五脏庙可不允许她挑拣。
见对面迟迟不再下筷,一抬头就看到五官皱巴两眼泪汪汪的小义。
“......”
盛灼嚼着嘴里的饭粒,思考起来。
难道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老大...呜呜呜...”话刚起了个头小义就呜咽起来,“你多吃点...不够我再给你点...”
放慢咀嚼速度的盛灼:“你...”
“什么都别说了,以后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老大你一声令下,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