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刚?白枭?”
“这个重要么?”那头年轻的声音反问。
“放了他们,”曲明东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颤抖得多么厉害,他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今晚这些见了鬼的事情是怎么个来龙去脉,“西城太大你咽不下,你开条件,你随便提!”
那头似乎是轻笑了一声,“今晚之前你觉得我们能吃掉龙虎堂么?”
言下之意,你觉得我们能吃得下龙虎堂,凭什么咽不下西城?
曲明东牙关咯吱作响,一向清俊儒雅的脸上目眦尽裂,活像个地狱来的恶鬼,正欲开口却听那边又说话了。
“东哥,你是喜欢越南还是柬埔寨啊?毕竟收下你精心攒着的三十多把枪也挺不好意思的,送你张机票吧。”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揶揄。
曲明东“啪”地挂断电话,这个狗-娘-养的,竟然真的要把自己送出境?!
回顾自己的一生,顺风顺水,最大的不满就是头顶上一直有个老不死的在压着,好不容易自己坐上了首位,加上贺家的鼎力相助,新的龙虎堂正在以飞快的速度稳步恢复,眼看着就要大展宏图之际,明明昨天自己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恨不得将自己的鸿鹄之志告诉全世界。
而今晚的一切仿佛当头棒喝,将他的幻想敲个稀碎,好似上帝闲来无聊拨弄了某个开关,跟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曲明东只觉得不甘心!
自己距离登顶明明那么近,近到夜里做梦都会梦到自己手握东西二城,摇身一变成为省城地下说一不二的君王。
那么真实,触手可及!
触手可及啊!
“啊——!”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理智也‘嘣’的一声,断弦般碎裂。
“我-操-你-大-爷的青枭!”曲明东在狭小的车内疯狂的怒吼,手机被摔在挡风玻璃上,双手握拳一拳接着一拳砸着方向盘。
直到骨折的腿一脚踹上脚踏板,猛地无法言喻地剧痛汹涌而至,曲明东弓着腰抱住那条腿,疼得上不来气。
硕大的眼泪 ‘啪嗒’一声掉落。
曲明东忙不迭地去擦,他自小在这般充斥着江湖义气的环境下长大,信奉的只有权利和拳头。已经记不起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了。
可是眼泪越擦越多,身体所遭受的苦痛裹挟着内心无所适从的迷茫和恐慌,让他的脑子嗡嗡地木着。
良久,安静停靠在警局对面的轿车内,曲明东像五岁那年握住母亲冰冷的手却迟迟得不到回应之时一样,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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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灼重新在路边买好了口罩,到达龙虎堂总部的时候,阿枭在总部四楼的男生厕所里,笑得脸上皱纹都多了两条。
只见男厕最深处的隔间内,一个上着重锁的宽大保险箱静静躺在里面,歪扭着,背后潦草的钉子和线路暴露了拆下它时是多么匆忙。
“还得是你呀小丫头,脑子咋这么好使呢?”阿枭现在看盛灼的眼神满是老父亲的慈爱。
盛灼眉梢一跳,小狗崽两只前爪搭在帽檐上,冲阿枭‘汪’了一声。
“哪来的小狗?”阿枭伸出手指点点小狗的脑袋,“还挺萌。”
“捡的。”盛灼说,“你们这边怎么样 ,有什么变故么?”
“没有,一切都是按照我们计划中进行,我们追的紧,曲明东那些手下逃到总部的时候,都跟无头苍蝇似的,根本没发现保险箱就在四楼,还以为是从六楼窗户运走了。”
阿枭提起这事就想笑,“笑死,也不想想那么大的保险箱窗户怎么塞得过去。”
盛灼也露出浅浅的笑容,“钟庆我知道顺利进去了,其他三人那边有出现伤亡么?”
阿枭嘴角的笑意终于收敛下去,“虽然说少了钟庆那一伙人,但陈军和李爱喜都不是善茬,有几个兄弟伤势太重已经送去医院了,我派了人贴身保护着。”
盛灼点点头,这个结果远远比她预计的还要好很多了,刀剑无眼就算是有特质纱布,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
“再就是曲老爷子那边直接和贺家派来的人对上了,一场恶战,死伤惨重,唉,贺家真是疯了,配那么多枪得动用多少人脉和流动资金。”
盛灼听到这个只是心底有些唏嘘,毕竟从最开始曲老爷子和青枭就达成了合作,互利共赢,风险同担。
对上贺家的人,也在意料之中。
当初还是盛灼在仔细钻研了曲正平的资料时,发现曲正平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二十几岁的年纪便香消玉殒了,留下一个女儿,一直在国外,这不是什么秘密,因为外界都清楚曲老爷子并不在意那个流落在外的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