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们是妖族, 也不会随便找人通婚,小主人是个连婚配年龄都不到的小白纸, 却要屈从这样一个被人糟蹋过的残花败柳,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但为了照顾小主人的心情,他只能把话咽下去, 小主人这条路走不通,那他就亲自去找一下那个江渺。
江渺接到侍女的通传, 说是行鹿宫那边来人,大概是要商量婚礼的事。
她本就愁得焦头烂额, 实在没有待客的心情,但鹿秋那边的人是不得不见的,她只能把所有事先堆到一边,收拾心情前去迎客。
许伯早已修成人形,是个慈祥的老爷爷,礼节与用词都非常老派优雅,江渺被唬得手忙脚乱,简直不知怎么办好了。
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才在静室坐下。
“小主人爹娘早逝,是个可怜的孩子,老奴受他们所托,免不了要多操些心,有些话,老奴或许不该说,但若我不说,又恐怕误了江姑娘,您与小主人一面之缘,就定下终生,未免有些匆忙了,不是吗?”许伯当然也不会说得非常直白,他没必要得罪江渺。
江渺拍腿道:“谁说不是呢,这都要怪凤无鸣,她太自作主张了,我根本没说要成婚什么的,她直接就帮我们决定了,我现在愁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个婚礼撤回去?”
许伯本以为对方是个攀龙附凤之辈,必定没有那么容易说服,谁知他不过说了一句,对方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他突然有些为小主人难过:她那么欢天喜地地准备,却不知对方根本没打算与她成婚。
“您是不喜欢小主人吗?”他问。
“不不不,你误会了,鹿秋是个很好的孩子,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远远不到可以结婚的地步。”
这话在许伯看来,就是典型的场面话。
他刚刚说过的话,他自己最清楚。
“你是喜欢凤宫主,不想离开?”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小主人问清真相。
“凤无鸣?别别别,别跟我提她,我觉得恶心。”江渺做出个作呕的表情:“我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意待在她这里。”
“那你到底想如何?”许伯不明白了,对方既不愿意和凤无鸣在一起,也不愿意嫁给小主人,那她为什么还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只是想出去啊,人不是非得委身给谁才能生存,对吧?”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那你何必要这么麻烦?直接走出去不行吗?”
“我……”江渺如实把情况说了,许伯会意道:“你是与她做了交换,才会身不由己。可你若不用这种办法,就无法逃出这里。”
“是,她不肯放人。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算是骑虎难下了,如果不成婚,就要被她锁起来下药,如果成婚,就会耽误鹿秋的幸福,这两种结果我都不想要,可我太弱小了,弱小到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许伯听她诉说了困境,也不由叹了口气,论理,这事他完全可以不管,一句抱歉就能置身事外,但小主人已经答应下来,他要是不管,赔上的就是小主人。
必须得想一个办法,既不让小主人失望,也让她能圆满脱出,这个问题的根本,就在于既要骗过凤无鸣,也要骗过小主人。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假成婚。
“假结婚?”江渺问。
“对,先用这个骗过凤无鸣,再假死骗过小主人,到时你就自由了,再改个名字,一切都可圆满。”
江渺想了想,这事还真可行。
而且她还有一个便利——她的假死与真死无异,绝对是全世界最逼真的。
她和许伯商谈许久,总算敲定了具体的程序,反正这事做来也不难,又对她有无限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许伯也总算放下了心,在妖族的规矩里,成婚的两人会结下死契,一旦成婚,只有死亡能把两人分开。
只要江渺配合,这个问题也解决了。
江渺也觉得如释重负,送走许伯后,她往床上一躺,睡了这几天来最好的一个觉。
谁知傍晚,竟来了个不速之客。
“江姑娘都快成婚了,怎么还这么不开心呢?怎么样,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哦。”凤无鸣推门而入,直接走到了她的床前,江渺被她吓了一跳,利落地拉上帘子,往外又套了一层衣服。
凤无鸣倒是没有掀帘,径直走到桌前为自己斟了茶,一副非常闲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