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谷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取出通讯符,又想起现在正是夜晚,大概对方正睡着。
正准备放回去,突然,她的通讯符响了起来。
上面并没有显示是谁打来的,她慌忙接起来,以防是其他弟子给她的线索。
谁知对面竟是申桃桃,对方嗫嚅着求她原谅,说自己没有把人看好。
“出什么事了?”江渺急道。
“倒是没出事,就是……”申桃桃大致说了原委,说现在她们已经出了山门,应该会迟个半日赶到。
“这怎么行呢?凌谷身体很虚,根本经不住长途颠簸。”江渺道:“你们现在马上返回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呃,可是……”申桃桃当然不敢说自己是被威胁的,眼神瞟了几眼凌谷,对方似乎很不耐烦,把通讯符给要了过去,不一会,江渺就听到了凌谷的声音,透过通讯符,听起来似乎有些沙哑:“你要小心柳颖儿,她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药王只是饵,她真正要抓的人是我。”
江渺岂能不知:“所以我才没让你出来啊,你待在药王峰是最安全的!”
“不,你斗不过她,迟早也被捉过去,到时场面会更无法收拾。”凌孤道:“你不要追了,现在就停下,我们从长计议。”
“怎么能从长计议?”江渺道:“要是不能赶在通道前把她截住,那我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不,你不了解她们,抓到的人她们是不会放的,药王已经没救了,你不能再把自己搭进去,要是你也被抓了,那我们就满盘皆输了。”凌孤道:“停下,不要往前了。”
急急地说罢,但江渺并没有回答。
“江渺?”凌孤问。
“……你是说,要我对药王见死不救吗?”江渺的声音有些晦涩,有些陌生,透着淡淡的疏离。
“他被抓走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为此把自己赔进去。”凌孤解释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药王一定没救了,你不能把命也搭上,这是亏本的买卖,事情不是这么做的,你不是说过吗,拜他为师只是权宜之计,迟早都要离开的。”
“是的,我当初的确这么说过。”江渺道:“但是凌谷,你是不是忘了,老头为了救你,几乎衣不解带,这么多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是,也有可能,人是救不回来的,可如果连试都不去试,那我连自己都交代不了,更别说其他的弟子们了。
还有,是我救了你的命,如果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你连站在这里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可……”
“你不用说了,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跟柳颖儿是一种人吗?”
江渺直接挂断了通讯,凌孤手中的符纸化作碎片,表情仍旧木然着。
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跟她这么说话,即使是以前的江渺也不敢,她不明白,自己只是说了最清楚不过的现实,竟然就被骂得狗血淋头。
她和柳颖儿怎么会是同一种人,她又没有囚禁过……折磨过……虐杀过……她换了几条罪状,发现自己全部都做过,只不过当时她有宗门规矩背书,名义上没有问题罢了。
她的手慢慢垂了下去,这个认知让她有点恶心。
她果真和柳颖儿一样,残忍,市侩,不择手段。
之前申桃桃的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顺着说了下去,先哄对方把自己接出来,但江渺与其说了差不多的话,这说明错的并不是申桃桃,而是自己。
她看向一旁的申桃桃,对方立刻移开了目光。
“为什么能为了救人做到这种地步呢?”她喃喃道,像是在问申桃桃,也像是在问自己。“难道在救别人之前,不应该先保全自己的命吗?”
申桃桃不知她是不是在问自己,半晌才道:“也没错,大部分人的确是会先保全自己的,只不过有时候,与生命比起来,还有更重要的道义吧。”
“那你会怎么做?”凌孤道:“如果明知没救,还会去吗?”
申桃桃思索了一阵,道:“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现在做选择的不是我。”
凌孤还是不明白,但她多少知道,江渺和申桃桃是同一类人,甚至药王峰的其他弟子们,大多数都是属于这个行列的,只有她是那个异类,只有她的选择与别人不同,这就是仙魔两界的差别,她从小在魔界长大,心中没有道义,自然也不会明白什么是为道义而战。
这就是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而江渺在挂断通讯符后,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有些过了,凌谷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大概只是关心则乱,才会口不择言,可她却一股脑把最伤人的话全部说了出来,她总是犯这种毛病,跟药王那次是,跟甘草那次也是,这次,竟然还带到了凌谷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