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警觉起来,偷偷在窗纸上戳了个洞。
透过小洞,她看到外面的夜色沉寂如水,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接着,她慢慢抬头,朝屋檐下看去。
那里有个隐约的影子。
只有影子,没有实体。
她比对着月亮的方位,想找出那个影子的真身,但这事并不容易,如果有两个光源还好一点,但只有月亮的话,不够。
廊上有宫灯,只是这时熄了。
她调整着角度,想从窗纸上的小口处射一道魔气出去,只要成功,立刻就能确定这贼人的位置。
但,不太好找。
所幸,对方还没发现她。
在这个时候,斗的就是时间。
一旦谁先暴露,谁就会失去先机。
凌孤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想要找到那个最合适的角度,而那个模糊的黑影还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有机会。
凌孤很有耐心,以前她在五毒试炼中,最常做的就是偷袭,做猎手要有耐心,这是最基本的准则。
终于,她能从洞中看到宫灯了。
只要宫灯亮起来,那人就藏不住了。
她曲起手指,准备把魔气射出,谁知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那个影子也随着风晃动了几下,接着,又停了下来。
凌孤收回手指,她感觉有哪里不对。
影子,是能被风吹到这个程度的吗?
活人的影子当然是不行的,如果这个并不是活人,而是刻意造出来迷惑她的话……
不对,江渺!
她飞速冲进里间,就见有个人影立在江渺床头,正俯身将其抱起,见她进来,对方退了一步,似乎想要隐进床头的黑暗中。
她立即拔剑,想要将对方拦下来。
可,已经迟了。
一阵烟雾升起,等凌孤冲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江渺被劫走了!
凌孤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现下的心情,她等了三百年,好不容易才把人等到,没想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竟然在这种小阴沟里翻了船。
这里是天元台,对方怎么进来的?
不,就算进得来,以为走得掉吗?
她怒极反笑,传讯给了翟凉。
翟凉这种修为境界,早已不需要睡眠,接到传讯后立刻召集众人,把天元台整个封闭起来。
这么快的时间,对方是逃不出去的。
接下来需要做的,就只有瓮中捉鳖。
翟凉的想法也是一样,不过他有些担心,不知这个刺客到底是冲什么来的,万一还不等他们找到,对方就先撕了票,那留给他们的时间可没那么多。
冲什么呢?
江渺刚当上盟主,眼热的人一定不少,万一有那没脑子的,觉得自己可以轻易取而代之,那她的处境就危险了。
凌孤揉搓着手中有些粗粝的皮子,若有所思——这是他们在门廊上的柱子后面找到的,应该就是她看到的那个黑影的真身,对方使用小孔成像的原理,使用一块小小的兽皮和蜡烛骗过了她。
这个诡计本身并不复杂,可这人未免太过多智,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会睡不着,又怎么能确保自己会注意到窗外的异响?这些事环环相扣,只要有一个失误,那就会满盘皆输。
这种需要太多前置条件的诡计,要么就是非常周密,有无数备选方案,要么就是对她非常了解,攻心为主,要不然,根本就无法成立。
会是谁呢?
凌孤想不出,她的朋友不多,就算有,也大部分和江渺的重叠,那些人没有理由害江渺,而且——
“他应该不会灭口。”凌孤缓缓道。
“你猜出他是谁了?”翟凉问。
“不,如果他想杀,在床边就能杀了,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凌孤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她隐约觉得对方不是想杀江渺,而是想制造一个接近江渺的机会。
可她实在想不到,到底会是谁。
很多名字从她脑海流过,又一一被她否决,为今之计,也只有先把人找到,再做打算了。
翟凉点头,布置人手,开始搜寻。
而此时的江渺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身边是陌生的大殿,这大殿宽阔无比,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地上,周围没有任何东西。
她不是在床上睡觉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不明所以地爬起来,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建筑的制式很熟悉,像是天元台的风格,她不确定这世上还有没有另一个这么铺张奢华的地方,如果没有,那就是还在天元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