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干嘛?”在昏昏暗暗的凌晨,黑暗与光明混合,梁寻的耳朵是红通通的,粗着脖子回他,还在装凶。
柔软的手心抓住了他泛红的耳朵,搓了搓,一下子红色从耳朵漫到整个脖子,
小白痴主动抱住了他,笑得眉眼弯弯,晨光渡在他的发顶,暖融融的。
他们走走停停,到达山坡时已经快要破晓了。在朦胧的黑暗下,辛染睁大了眼睛,屏息等待着。
突然,一双手捂住他的眼睛
视野瞬间全是昏暗,只有背后轻轻的呼吸声。
手指慢慢松开,
视野里有金色跃出黑暗,如狭长的剑气迸射,在或深或浅的黑色里划开,流出金黄的内心。
辛染的脸庞被渡上了日出的金光,捂着他眼睛的手放了下去,
金色融进两个人的瞳孔中,辛染的眼中装着新生的太阳,梁寻的瞳孔里只照着他一个人,
辛染若有所觉地侧过脸,晨风乍起,吹开了梁寻散落的额发,在晨辉中露出梁寻桀骜的脸。
他抬起手指,摸了摸这张脸的额角处不明显的疤痕。
手在半空被人抓住,放在了唇边,温热濡湿的吻落在他的指尖,带着呼出的热气,
“抱歉,最近好忙,没有陪你。”
辛染蜷缩了下手指,并不喜欢被这样亲吻,但看到小狗低下的头颅,原本浓密的眉毛耷拉下来,说出话时是那么低落,他还是没忍心缩回手。
梁寻为了赶回来连衣服也没换,还是昨日的衬衫。梁寻从不爱系领带,领口总是敞着扣子,连袖子也一并捋到手肘。
辛染曲起手指,用另一只手碰了碰他青黑的眼圈,
“梁寻,你好乖啊。”
漆黑的瞳孔猛地缩紧,连呼吸都一并忘了,等听明白了话,腾得一下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他有些恼火地捏着辛染软软的脸蛋,“你再说一遍?”
辛染笑得两眼弯弯,推了推梁寻,对方顺势也就松开了手。
辛染将半个身子压在他的背上,手勾着他的脖子,用温热的脸颊贴着梁寻凉凉的脸,
“要背我回去吗?”
原本生气的小狗“嗯,”了一声,还不忘点头。
*
辛父粗短的手指夹着雪茄,凑到下垂的嘴角抿了一口,又拿离开。
鼻下深深的两条皱纹显出并不好惹的气势,他翻着面前的文件,眼也不抬地问站在他面前的人。
“你带小染去看日出了?”
辛父的烟嗓越来越严重,说起话来带着粗粝,振动的发声带不断摩擦。
他不需要这个年轻人的回答,兀自关上了文件夹,安静的书房内只有“啪”一声清脆的关阖声。
下凹的眼眶蒙着层阴影,在阴影中那双狠厉的瞳孔扫向了面前的人,已经比他死去的那位得意手下还要优秀的梁寻。
“你喜欢跳伞、攀岩那样的极限运动”下垂的嘴缓缓吐出烟,“怎么好不容易放次假,去看日出?”
站在他面前的人,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坐在那神色不明的老头,知道什么都逃不出这老头的眼。
“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粗短的手指将雪茄狠狠摁灭在桌上,再多的话,辛父没有再说,若是他再年轻个几年,他定然会打断梁寻的腿。
但是他老了,手指上老旧的银戒也没了光泽,
“出去!”
他说话时,眉间的皱纹很重,是常年生气皱眉留下的沟壑。
“我喜欢照顾他。”鲁莽的年轻小子向他表达着自己的一片赤忱,“我能照顾他一辈子.”
辛父布满了茧的指腹,摩挲着自己的胡须,他闭上眼,听着梁寻表决心。
他面上不动声色,睁开眼时,身后的窗户已经是落日,他沉吟片刻,道,
“敌人会向你所爱的人动手。”
梁寻漆黑的瞳孔映着落日最后的余晖,亮了起来,明白了话后的意思,
“我会拿命保护他!”
辛父没有说话,站起身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户,散了散书房的烟味。
等梁寻走后,老管家走上前来为他续茶,跟了他一辈子的人,多少有点了解他。
“您就这么把小少爷交给梁寻?”
身材厚胖的老头摇了摇头,览着窗外的落日,
“只是开出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先稳住他罢了。”
辛父只是站了一会儿,就疲惫地坐了下来,“他还该再培养段时间,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管家听不懂辛父话中的话,在辛父的示意下重新将雪茄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