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干之中,失了大半元气的山茶花鬼似有所觉,只见此处无风,山茶的树叶微微而动,下一刻,枝条抽去,圆球散开,它重新延展成一株挺拔的山茶花树。
“府君!”
玉镜府君看去,就见小姑娘从绿云之中出现。
她瞧着自己很高兴,似是知道自己担心,当即拍了拍山茶树褐色的树干,又拍了拍自己,笑得眼眸弯弯。
“府君别担心,阿茶姐姐没事,我也没事。”
玉镜府君:“恩,我瞧到了,盘盘很厉害。”
听到一声夸,潘垚有些羞赧,又十分自豪,腰板一直,嘿嘿一笑。
“我也觉得自己厉害!”
“对,是非常的厉害。”玉镜府君忍不住又是一笑。
……
“花、花怎么变白了。”
另一边,庄东福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院子里的树,惊得不行,喃喃自语。
山茶满树的花开,有浓郁的花香飘来,冬风猎猎,带来山茶花树枝叶摩擦的簌簌声,听到庄东福的一声惊诧,潘垚和玉镜府君回头看去。
只见原先是一树的绯爪山茶花,此时,山茶花褪去了绯和红,红色的抓痕褪去,花瓣浅浅的粉同样褪去,积翠的绿叶间如有白雪堆叠,中间晕一点儿俏皮的淡黄花蕊。
观音白。
此处灵炁浓郁,且许风和的胎身命破去,修为散尽。没有了遮掩,他原先浇灌在观音白中的鲜血散去,被他以邪法遮掩的天机如云散天清,庄家这一棵花树终于露出了它原本该有的模样。
此处有云雷聚起。
潘垚抬头看天,就见天上落下一道巨雷,目标明确,直接朝许风和劈去。
“不!大哥!”许丽云目眦欲裂,瞅着这一幕简直要心肝都碎了去。
她踉跄地起身,不管不顾地就要往许风和的身边冲去。
“妈,你疯了!”庄东福一把拉住人,难以置信模样,“那是雷啊,过去要跟着一起挨劈的,回头别说是人了,连个渣都没有。”
似是应和着庄东福的话,空气里有肉的焦香味,怪香的。
潘垚皱了皱鼻子,瞥了一眼,嫌弃又郁闷地嘟囔。
“都是这大和尚,我都不想吃烤鸭了。”
香酥的皮,柔软的内里……
雷光之下,许风和也是如此,劈了一会儿,火候就过了些,瞅着这时被烧成了焦黑,不过,内里还红红嫩嫩。
玉镜府君:……
许风和哀嚎不停。
只见雷光耀眼,能见他的四肢不停地挥舞,痛苦不堪,声音愈来愈小,最后,他两膝跪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身子狼狈倒地,砸起黑灰阵阵,碎肉点点。
“啊啊——”许丽云又惊又痛,捂着脸无助地哭嚎,“大哥啊,我的大哥!”
庄东福也想尖叫,他也好怕啊。
“你松开我!”
“不松!妈,危险,别去!”
“我不是你妈!你松手松手!”许丽云要疯了,头发遭乱,口中也不管不顾的胡言乱语,“我就知道,别人的孩子养不熟,你舅舅待你多好,你呢,遇到事儿就自己躲着,你不是我的孩子,不是!”
太过激动,并且心神惊惧,许丽云白眼一翻,整个人软了过去。
庄东福拉着许丽云的手松了松。
不、不是她的孩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
另一边,潘垚和玉镜府君没有理会许丽云的哀嚎,这会儿,潘垚的视线落在砸在地上,没了气息的许风和身上,看了眼幽蓝且平静的天,眼里有敬畏。
“这是天罚,是他李代桃僵,欺瞒天道,上天给的惩罚。”
瞒的时候有多天衣无缝,谎言诡计被戳穿时,上天便有多怒。
这时,这处有马蹄踢踏的声音响起,潘垚看去,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秦将军?”
来人是秦牧秦将军,他从虚空中走来。
只见他高坐大马,穿一身铠甲,头上是红缨盔甲。
盔甲将整张脸都倾覆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盔甲上有枝蔓缠绕的图案,相聚拱起的地方,犹如长龙昂首,颇有气势。
“吁!”秦牧勒紧缰绳,马儿昂首,踢踏了几下脚步,停了下来。
“是予安兄和潘小友啊。”
“秦将军。”玉镜府君打了个招呼。
“府君,秦将军怎么来了?”潘垚不解,拉了拉玉镜府君的袖袍,仰头问道。
玉镜府君和秦牧相互对视,皆是一笑。
“你忘了,刚刚你还朝秦将军借了箭。”玉镜府君拍了拍潘垚的脑袋,笑潘垚健忘,“可不敢这样大声,仔细下回秦将军不允你借箭了。”
“哈哈哈,那不会!”秦牧爽朗一笑。
是他!
潘垚瞪大了眼睛,瞅了瞅下了高马,这会儿牵着马儿,一身铠甲,看过去气势不凡的秦将军,努力地将他和小神龛中那尊石头神像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