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用的全是演员自己的声音,不需要后期配,剧组规模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寒酸,大家互帮互助,邢越时而做摄像,时而做场工,就是一块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砖。
邵承因为有段时间没演,有点生涩,后进了状态以后越来越自得,他跟邢越以及其他人的对手戏很快就过了,也许是左云放了水,拍到夜里,大家都累了。
“喝点水。”邢越在跟女主角的戏结束之后,给邵承拿了瓶矿泉水。
邵承正蹲在一边看台词本,没接:“我不渴。”
邢越在他身边蹲下来:“腿不麻?我看你蹲了好久。”
邵承凝神看台词:“左导求进度,我接了人家的活,拿了人家的钱,就得把事儿干好,尽量在我这儿少浪费点时间,加快拍摄进程。”
“一个学期呢,拍得完。”邢越拧开瓶盖,递给邵承,邵承敷衍地喝了一口,邢越接回去,放在唇边也喝了一口。
“我刚刚的表现你觉得怎么样?”邵承视线从台词本里移出来,落在邢越的眉眼,抬手捋了捋他的发丝,“不用照顾我的心情,实话实说。”
邢越说:“你觉得左云说假话了?”
邵承道:“他跟你是朋友,我怕他顾忌你,对我太放水了,不好意思说,有好几处的拍摄我不是很满意,但他叫停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邵承特不喜欢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尤其是因为别人的面子来照顾他,而且这是正经事,到时候播上了网,他可不想收到一水演技质疑的评论。
“他说过了就过了,你不用在意他会因为我对你太宽容什么的,”邢越给他吃定心丸,“左云这个人我还是挺了解的,这是他处女座,有什么都好说,不会大吼大叫发脾气,而且你后面的表现很稳,有很大进步,绝对没事的。”
邵承看了看邢越,邢越对他点点头,他就是长了一张让人很容易信服的脸,邵承扭回头继续盯着台词本,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邢越笑了笑,一个人认真做事的样子都很有魅力,他的目光是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就一天下来的感受,邢越自己都受到了感染,他沉默了一会,忽摸了摸鼻子说:“我想到我父亲了。”
邵承闻声抬头,邢越很少提到他父亲,在别人眼里的杀人犯,却是邢越内心的柔软之所。
“我一直都理解他的工作,家里每个人也都支持他,从小只要别人听说我父亲是刑警,他们就对我竖起大拇指,说我父亲好厉害,我也以他为荣,现在,也是。”
邵承静静地听着,也许这时候他该说些什么,但他不想打扰邢越的思绪,他很少向自己表露这一面,对邵承来说此刻是弥足珍贵的。
“我父亲一直在追求所谓的公道,为民服务是当官的讲烂的话了,可他还是听得认真,讲个不停,讲到你耳朵起茧。他参与过上百件刑事案件,抓获过几十个犯罪嫌疑人,他可能永远不会想到,最终自己也成为了案卷的其中一章,你说这是不是造化弄人。”邢越提着矿泉水,水在瓶子里摇晃,他的目光却坚毅非常。
邵承说:“你父亲是个英雄。”
邢越笑了一声,呼出一口气:“杀了三个人的英雄吗?谁会承认?”
“你,”邵承笃定地丢出一个字,“我。”
邢越和邵承对视,眼中千言万语,半晌他笑了,抬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这话题就这么过了。
邵承对他来说太有力量,根本容不得他的情绪掉在谷底里,他被两个字捞了上来,从这件事里脱离出来。
因为他本身就不需要柔声的安慰。
邢越在一边陪着人,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一个方位,邵承的花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雪白的皮肤,领口处露出漂亮的锁骨,他低着头,专注地盯着台词本,这种认真很有味道,和剧本里的形象有着较大的反差,看得人眼热。
“你父亲很白吗?”邢越这个问题是突兀的,但邵承能够适应,头也没抬地说:“哪个?”
“生你的。”邢越说。
“我小爹啊,”邵承说:“还行,正常肤色。”
“那你怎么生这么白?”邢越说:“雪做的似的。”
邵承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他的肤色一直都很白,经常有女生问他怎么保养的,连两个前女友都问过同样的话题,邵承却对此并无感觉:“还好吧,比正常肤色略白一些,冷白皮才是真的白,我也就一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