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环境让春晓极不舒适,她仿佛觉得每个上菜的服务员都戴着有色眼镜看着她。
春晓宁愿两人是在一个双方都陌生的地方进行见面,最好是她自己买单。
相比于春晓的应付,对方显然对自己更感兴趣,连连夸赞。知道春晓是在医院上班,开口夸道:“任医生可真漂亮,是我相过这么多次遇到最漂亮的一个。”
大壮刚说完,春晓便看见周立然从对面走过。
春晓不知道他听没听到,但他看了自己一眼。春晓从那双桃花眼里看出了戏谑。
他还算知趣,并没有上前来打招呼。
春晓应付完大壮,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打算找程露解救自己。
还没走到洗手间,看见十米外的周立然迎面走来。
春晓自认倒霉,心里想好开场白,抬起头准备和他打招呼。
他微笑着,先开了口:“任医生今天真漂亮!”
听到这句话,春晓知道他听到了。
不仅听到,还讽刺了自己一句。
春晓的挫败感从脚底直冲头顶,她在一瞬间产生了灭口的想法。
为什么每次在周立然面前,自己都是破败的。
那种破败感就像是永远无法立起的完美人设,在他面前总是糟糕的。
要么十恶不赦,要么无人问津。
她想起小学的时候做数学题,数学老师发现她的作业总是做不对。
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句,“任校长的女儿怎么连这个也不会。”
那是春晓第一次自尊心受到挫败,现在的她就像当时拿着笔演算的自己,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偏偏做不对眼前的数学题。
春晓心里波涛汹涌,脸也憋得通红。
她刚开始想好的开场白被他的那句话击得烟消云散。
两人停顿了两秒,都没有说话。
接着,春晓没理他,走进了洗手间。
周立然看见她憋红的一张脸,想是这次总算是恼了。
却不承想,人家一句话也没搭理他。
好像玩笑有点过分了,周立然开始反思。
今天本来是陪着大伯和生意伙伴吃个饭,自己从包厢出来透口气便撞见春晓。准备上前和她打招呼,走近刚好听到她对面的胖子在夸她是相亲对象中最美的一个。
他撇了春晓一眼,见她脸上端着笑,一脸应付。
周立然对这样的表情很是熟悉,他在面对不喜欢的人时就会这样,弯着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
他明白了春晓的处境。
不想让她难堪,便径直走向了洗手间。出来时,又遇见她。脑袋一热,抖了个机灵。
看着她的眼神从吃惊到漠然,周立然突然觉得自己玩大了,对方好像不是开得起玩笑的人。
春晓结束相亲,走出饭店大门,看见周立然在门口站着。
她装作没看见,往反方向走。
“喂。”周立然应该是在喊她,她的脚步并没有停。
“任春晓。”周立然开始直呼其名。
她站定,控制好表情转过头,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周立然见她停下,走到她面前。继续开口:“我刚刚跟你开个玩笑,你别生气。”
“我跟你很熟吗?你与人相处就这么没有界限?”春晓开口即是质问,并没有给周立然反应的时间,继续说,“倘若今天坐在里面的是你,我绝不会上前和你说一句话。因为我知道,人与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是相互尊重。”
周立然懵了,被春晓上纲上线地教育一番,没有还口的机会。
明明是打算出来道个歉就完了,却被她训得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等他想起他要说什么的时候,春晓已经走出去几米远,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他原本想说,你是我的医生朋友里面最漂亮的。
想以此缓解刚刚在洗手间门口说的那句玩笑话带来的尴尬。
然而,现在这个场景并不适合周立然再抖一次机灵,春晓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春晓气冲冲地回了家,进了房间,把门一甩。
在浴室里将脸上的妆卸了,换上睡衣。
她戴着耳机躺在床上,闭着眼却总也睡不着。
一闭眼就看见周立然戏谑地说着那句话。
那个画面是讽刺的,令人不适的。
等春晓睡醒外面天已经黑了,她有些饿,爬起来准备去厨房翻吃的。
父母已经回家,任修成在外面看新闻,见她从房间里出来,问她是不是饿了。
也不等她回答,走进厨房,开了火给她煮面。
夫妻二人自然是知道了相亲结果。对方对自己的女儿很是满意,但女儿闭口不谈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尽管如此,张若媛已经很欣慰,至少她逼着女儿走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