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九霄仰头看了眼头顶的弯月,不明所以哦了一声,“花师妹呆在尧师妹院子外头,我还以为你是来找她的呢。”
花玉容面色冷淡,不置一词,目光在那黑漆漆的院子里一触即离:“景色看完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花玉容推着轮椅,调转方向。潘九霄顿了顿,突然出声喊住她:“花师妹,你该不会不知道尧师妹出门做任务的事吧?”
花玉容推轮椅的手指登时僵住,身形也当场凝滞,半晌才道:“你说什么?她什么时候走的?”
潘九霄看她一眼,奇怪道:“就今天傍晚。尧师妹走前,给我及常师妹几个都送了信,难道你没收到吗?”
花玉容的面孔骤然僵住。她确实没收到尧清越的信,不仅没收到,白天时,两人还不欢而散。
可连常应春都能收到尧清越的信,独独就她没有,她在尧清越心中的分量,竟连常应春都比不上吗?
花玉容脸色十分难看,幸好夜色深沉,与她隔了一段距离的潘九霄并没看出来。
“怎么会……”花玉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过了许久,才缓和了脸色,温声道,“信我确实收到了,我来这儿也的确是看风景。”
潘九霄暗自嘀咕,这风景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静外居比境内居景致还更漂亮不成?不过既然花玉容如此说,她便不多嘴了。
第36章
逐月宗厨房, 身穿杂役弟子服饰的仆从来来去去,匆匆忙忙, 负责照顾花玉容起居的小丫鬟春桃被支使地团团转,焦头烂额。
“春桃妹妹,麻烦您把这灵米淘了。”“春桃姐姐,我拜托您送的新衣裙送了没有?”“春桃……”
春桃一个头两个大,这边应了一声,那边又叫唤起来。在她忙乱期间, 似乎有个逐月宗的女弟子递给她一封信,被她随手塞进衣袖中,等想起来这封信时, 时间已经过去三天。
春桃望着这被溪水泡的皱巴巴的信纸,还有写在角落里的不起眼的落款, 一张小脸登时跟着皱成了苦瓜。
信纸都泡成这样了,估计拆开了也不知里面写了什么。揣着信纸惴惴不安去找花玉容, 却得知对方清晨启程,早已回花家的消息。
春桃顿时松了口气,庆幸地想着, 这样就不算她失职吧?
***
“孽障!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啪地一声, 伴随着男子低沉严厉的斥责声, 花玉容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
不过瞬息,那张雪白侧脸上,便印出一个鲜明的五指印,对比着花玉容惨白的肌肤, 十分触目惊心。
花玉容心头嘲讽的厉害, 捂住半张脸回头,面无表情看向自己的父亲花承平, 冷静道:“我想退掉与苏寄灵的婚约,这不仅是女儿的意思,也是苏寄灵的意思。”
“孽障!你还说!”花承平看模样约三十上下,生得高大俊美,一表非凡。此刻虽然盛怒,却依然无损一副好相貌。
花玉容迎着对方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心中早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不仅不生气,反倒勾唇笑了。
“父亲如此惶惶不安,是在担心什么?”担心失去苏家支持,坐不稳这花家家主的位置?
花承平脸色骤然一黑,举手又要扇花玉容一巴掌,却被谢漫天及时拦了下来。她朝花承平使了个眼色,转身对花玉容软语道:“容儿,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那苏家小姐我们都见过,与你也算青梅竹马,你嫁过去,她定会好好照顾你。”
谢漫天说着,目光在花玉容的残腿上一触即离,顿了顿才道,“丫鬟小厮们粗手粗脚,到底不如道侣贴心妥帖。你说是不是?”
“你爹也是太心急,才会失手打了你,你可千万不要怪他。”
知道这二人又要在她面前上演一副严父慈母的戏码,花玉容捂住通红的侧脸,登时感觉意兴阑珊。
那日得知尧清越已经离开逐月宗的消息,她便也没了继续留在逐月宗的理由,估摸着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戏上演,花玉容这才姗姗回到花家。
今日刚一到,花承平便提起她的婚约。鬼使神差地,她与花承平提了解除婚约的事。
结果不出她的预料,花承平暴怒。
花玉容嘴角短促地扬了扬,纤长的眼睫垂下,在眼睑上落下两片半圆的阴影。
她扮演回那个温顺柔弱,不争不抢的花家大小姐,低落道:“我知道爹爹是为了我好。可那日苏家小姐亲自过来退婚,我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