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宁微手上不停地给苏煦换湿毛巾,将靠垫拿到她身后,扶她起来吃药。
听见她这话垂下眼眸,没有答话。
冬姨看一眼季宁微,连忙打圆场笑道,“现在不都是提倡科学反对迷信么,小翊你才这么大点儿,怎么和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似的,还信这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萧翊哼哼道,“我记得,我刚过来这个屋子的时候,不也病了一场吗。我也知道阿姨是很温柔的人,但是……人都……嗯,我的意思也不是说怀念不行,但是人还是得往前看的,你看,季叔叔都不怎么回来这个房子了,不就能说明这一点么。”
她嘟嘟囔囔说了一堆,季宁微安静听着没有搭话,苏煦的面色红润,比三月的桃花还要艳丽,季宁微看着突然觉得害怕。
她记得,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的,在她过世的前一天晚上,她将她抱在怀里时,面色就是这么娇艳而美丽。
她高高兴兴地和她展示自己刚做的小船模型,背了前一天刚学的英文诗歌,妈妈还表扬了她,喂蛋糕给她吃,她高高兴兴地和妈妈说晚安,回到了自己房间。
还在期待第继续学手工做给妈妈看,第二天早上起来,她还没醒,就被冬姨抱起来,要带她出去。
她闹着要找妈妈,在冬姨怀里挣扎着自己跳下来,一溜烟跑到妈妈的房间门口,却见那里站满了人。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奇怪,她好奇地挤在人群里,透过人的缝隙,挤到了卧室里。
妈妈静静躺在床上,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腹部,闭着眼睛。
她还没醒,霞姨却已经在给她穿黑色的衣服了。
她很高兴,想要上前和妈妈说话,却被人直接扛在肩上抱走了。
苏煦发烧的样子,和那时候妈妈睡着的样子好像。
她的心一瞬间停止了跳动,慌乱转头,“医生呢,怎么还没来?”
看她这么慌张,冬姨连忙转身,问跟在身后的人,“阿霞,你叫了医生没有?”
霞姨忙回答,“叫了的,医生说她马上就过来,我这就再去催催。”
她话音落,说曹操,曹操就到,不一会儿拿着医药箱的四十多岁的私人医生就到了,开了药,给苏煦挂了点滴,看季宁微还一脸紧张地趴在苏煦床边,宽慰她说,“季小姐放心,你的这位朋友没事的,冬天流感多发,这是很正常的。”
萧翊觉得自己还是得迷信一把,“咱们一路上保暖做的都挺好,她也没遇到什么人,怎么能烧得这么厉害。”
看向冬姨,“冬姨,二楼的房子多打开一下,旧东西该丢掉就丢掉,让房间多通通风呗。”
冬姨道,“按照先生的吩咐,我们已经把多余的东西都封存起来了,二楼的房间全都打开通风了,最东边的那一间房间还养了两条藏獒呢。”
“啧,都这样了,不至于还会有脏东西吧。”萧翊说完,在场众人除了季宁微都看着她。
萧翊无所畏惧道,“我就是随便说说的。苏煦身体那么健康,不至于一来这就病了吧,人慢慢大了,就越来越相信这一套了。”
冬姨笑着说不可能,其余过来的人也都随口附和。
人群中的小榕有些心虚,要是她妈和冬姨知道她嫌弃二楼储物室太满了,把原本放在二楼储物室的季小姐的画作拿到三楼房间里晾了,肯定打死她。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选择闭嘴。
医生把自己的听诊器放回医药箱,“萧小姐你们是从南方来的吧,刚从南方来北方,气候不习惯,发烧也是常有的事。”
“是嘛。”萧翊哼了一声,“聂医生你还真是科学主义的绝对拥护者啊。”
医生笑了一下,她做季家的私人医生也有二十多年了,对季家和季宁微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听见萧翊这么说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笑着摇头道,“萧小姐,科学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么。”
萧翊哼了一声,没回答。
这一场关于科学和封建的争论就这样过去了。
桃姨送医生回去,霞姨下楼继续去做晚餐。
季宁微将苏煦头上的汗珠都擦掉,心慌的厉害,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冬姨见了,连忙把季宁微赶过去一旁休息,由她来照顾苏煦。
萧翊看着好友一副呆然的样子,叹了口气,走过去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我说笑的呢,这世上哪来的脏东西?刚才聂医生说得对,苏煦可能是不习惯这边的气候,温差大,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