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因为这点儿事情而退却,一是他想在雪地里撒欢,二是冷风吹一吹他脑子会清醒。
总感觉除夕晚上的酒,他到现在都还没醒。
不但没醒,反而有更严重的迹象。
这下满目的雪白都没法激起裴让的兴趣,他举起手机,象征性地拍了两张枯枝上的白雪,为自己到达北方城市打了个卡。
眼前这棵光秃秃的树,裴让打量了一会儿,认出这是梧桐;梧桐后方的位置有一片同样光秃秃的矮树,裴让断定那是垂丝海棠。
除了平常的课业,裴让也不是不看课外书,只不过不喜欢文学大头部,生物类科普书籍他还是会看的,不为考试只是为了能认出生活中偶遇的动植物。
南国的景观花木很少有这些掉叶子的落叶树种,这个季节,岭南那边的洋紫荆开得都热闹,根本看不出属于冬季的萧索。
扪心自问,裴让还是更习惯岭南那边的气候,冬天不止是温暖,还有常绿花木带来的生机与热闹。
他就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那孤寂便随着寒冷蔓延开来。
得,冷没使他脑子更清醒,反而使他脑子更麻木了。
裴让打了个哆嗦,他把手机揣回衣兜,急忙忙地小跑回酒店,中途差点滑了一跤,好在他平衡感不差。
进酒店,扑面而来的暖气热风使得他打了个激灵,他跑得更加快了,到电梯口才停下,一边跺脚一边按向上的按钮。
他要去五楼。
但电梯此时停在九楼,好半天才慢悠悠地下来。
裴让心里那股着急的劲儿跳得更厉害了,等到电梯在他眼前开门,他迫不及待闯进去,连连按着楼层数字。
电梯上升的速度并不慢,几乎眨眨眼便跳动一个数字,裴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数字瞧,待到电梯门再次开启,他小跑地踩在隔音的地毯上,往走廊最深处去。
这会儿裴峥还在睡吧,裴让看过时间,知道自己才出去不到半小时。
可是,可是,他想见裴峥。
现在,立刻,马上。
裴让推开门,裴峥正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手里捧着茶杯。
茶杯烟雾袅袅,裴峥头发乱乱糟糟。
“我刚在窗户边看到你了,一个人在院子里转圈。”裴峥抬眼看向他,“怎么不多玩一会儿?”
“冷。”裴让说着,缩了缩脖子。
屋里暖气也足,他蹬掉鞋子,脱下厚重的外套,三步两步快走过去。
“果然你还是在岭南待惯了。”裴峥说,捧着茶杯浅浅地喝了口。
裴让没挨着裴峥坐,隔了一段距离便刹住了车。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有种想扑过去的冲动。
还好他明显感觉到了。
“你睡好了?”裴让问。
裴峥形容还是有些疲惫,“没,但现在睡不着,我想着喝茶醒醒神。”
“等醒完神,我带你到处逛逛,一个人逛也没啥意思。”
裴让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总觉得他是知道了什么。
但裴峥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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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让本人并没有觉察出自己的意思,但他觉察到裴峥有可能知道他什么意思。
裴峥:不要把我想得那么神通广大啦…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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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正常一点了。
裴让拍拍自己脸颊,被风吹得有些冷。
裴峥已经围上了他送的藏青色围巾,很随意松垮地绕在脖子上。
裴让走两步都忍不住看两眼,生怕风再大些就把裴峥的围巾吹散。
他们正在赶去天坛的路上,刚下地铁。
原本准备打车,但因为酒店离天坛不远,另外裴峥想重温大学生活,俩人就坐的地铁。
等待检票时裴让终于还是没忍住,扯了扯裴峥衣摆,等他侧过身问询时伸手捏住了松散的围巾。
他其实也不是很会系,凭着感觉把围巾绕了几圈,见不似先前松垮方才满意。
“你倒是讲究得很。”裴峥调侃道。
裴让没听出他言语里有责怪之意,便大着胆子说:“这样系着暖和。”
很快排到了他们,裴让为自己的学生票感到满意,忍不住说:“果然还是得趁着学生时代多去走走看看,到处都是半价票呢。”
而裴峥不以为意地接茬:“又不差你这几个钱。”
“我大学毕业就没这福利了嘛。”裴让讪讪道,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大学毕业,他买不到半价票,裴峥也不会再管他。
“你要是想,可以多读几年。”裴峥似没有听出。
“留级休学还是不要了。”裴让不接茬,“我还是很期盼我能早日独立,不能太麻烦你。”
这是真心话,没掺假。
裴峥瞅了他两眼,拍了拍他肩膀,用着一副好哥哥的口吻说道:“咱俩谁跟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