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凡事要讲证据，就像那段监控录像一样，录像里大家都看出来了明明是你做的事，但现在呢，你没有证据，为什么要凭空诬赖我？”
往常清甜温软的声音，现在仿佛变成了来自地狱的恶魔，残酷地要将他推进悬崖。
何涛眼前发昏发黑。
而电话早已被苏之秋挂断了。
*
随宁说要退出美术馆并不是开玩笑的。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他在这个美术馆里挨了一个月多的训，要真像这样实习下去，恐怕接下来的生活会越来越难过。
得知不扣除人设分后，他就干脆地提交了辞呈。
没料最后是郭老拦住了他，这个小老头佝偻着背，问随宁：“你确定不当我的徒弟？”
随宁诚实回答：“不是不想当……是有其他原因限制住了。”
限制他的是这个任务世界。
随宁并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会离开世界。
就算有林深白在，也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
虽然林深白举手投足间给他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可……他到底是谁呢？会是程序乱流吗？如果这样的话，或许林深白的状态比随宁要更不稳定，因为万一哪天他被主神察觉到了存在，面临的结果或许就是抹杀。
随宁实在不想拥有师徒，或者知己这样太过亲密的关系，便笑道：“之后吧。”
郭老面上看来还是有些可惜，但拍了拍他肩也没说什么。
随宁离开美术馆后，是杨卓来接替了职位。
因为俩人在同一个宿舍，那天晚上，杨卓见到随宁回来了，立马消了脸上喜不自胜的表情，然而喜悦还是从眼角眉梢处流露出来。
“杨卓，你就要去郭老的美术馆啦？”
就在这时，一个室友道。
他才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饭，看到随宁了，也是马上消了声音，看起来还不太想因此“伤了随宁的心”。
因为郭老的大名在外，谁都不会去想随宁是主动辞职的，况且，为什么其他人都没走，就随宁辞职了啊？多半是随宁犯了什么错误，人家不要了。
如果他们是杨卓，捡了这个漏，也会很开心。
可现在随宁就在眼前，还是不提这事的好。
“嗯，是啊，应该后天就过去了吧。”杨卓实在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眉飞色舞道。
“恭喜啊。”随宁道。
在随宁落下这句话后，宿舍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要怎么说？随宁竟然是第一个说恭喜的那个人？
从他的神色上来看，随宁似乎也并没什么不满，语气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真心实意的。
他们还以为随宁会很伤心呢……
几个室友面面相觑良久，也跟着干巴巴道：“对对对，恭喜啊，杨卓。”
“杨卓，入职美术馆了后可别忘了多照顾照顾我们。”
“就是，说不定以后还能和郭老搭上关系呢，就算不认识郭老，结识点其他厉害的学长学姐也很好。”
在他们说这些话的期间，随宁就在安静地收拾东西，不发一言。
杨卓好好享受了一把众星拱月的滋味，即使随宁没说话，他也自觉在随宁面前高了一头。
而随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然想起来那复杂的关系。
如果他没记错，杨卓好像是喜欢赵河越的？……
杨卓比随宁都还要瘦弱矮小一些，对赵河越那样高大阳刚的人最为羡慕不过，起初只是注意到苏之秋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后来却忍不住心生了别样的情愫。
随宁有次从杨卓身后路过，就不小心看到他正在精心描摹赵河越。
笔触极尽细致，阳光下打篮球的小麦皮男生唇边还挂着野性的笑容，杨卓两腮浅粉地看着照片。
随宁耸耸肩，不过，估计杨卓不能得偿所愿了。
眼下赵河越正是宝贝苏之秋的时候呢。
而他还要去给赵河越加把火……
*
杨卓入职美术馆的前一天。
赵河越去便利店买了包烟，在夜幕里倚着车身，烦躁地抽了根烟，吸了没两口后又将烟掐在食指上，野性英俊的眉目间拢着浓浓的烦躁气息。
差一点……又是差一点？
为什么苏之秋总给他一种完全不会接受表白的感觉？
一烟抽尽，他还想再来一根，没料才转眸，就对上了个穿着薄绒灰色卫衣的少年。
他长得很嫩很显小，清秀的脸庞似是很孱弱，可唇边却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看见那个笑的瞬间，赵河越后背就泛起了股悚然感，警惕地要后退。
“喂，站住。”随宁道。
赵河越眼中忽地闪过一丝迷茫，表情缓慢变成了空白，木然道声是，而后就这样停下来机械地等回复。
随宁想捧腹大笑，赵河越这样看起来还真是傻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