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皖江却听出他话里打趣的意味,也注意到自己的措辞不太恰当,有心想换一个,大脑却好像宕机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他是想要补偿我。”
可能是沈皖江搜寻词库的样子实在太可怜,程瑾逸看不下去了。
“说句难听一点的,无论今天和我回去的是谁,他都会同意我立刻结婚的。”
程瑾逸的声音格外平静,好像这种难得的待遇与他而言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他平静地说完,平静地结束,在转过脸,平静地去看身边地人。
沈皖江的心却不知为何疼了一下。
“补偿你?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是亲生的吧。”
程瑾逸笑道。
沈皖江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颤了一下,那张卡一上车就被程瑾逸郑樊那要回来了,此时握在他手里,并不锋利的边缘将指尖磨得有些疼。
程芊不是亲生的,这是程家一个广为人知的“秘密”。
程瑾逸的亲生母亲和程致远属于商业联姻,珠联璧合的假象之下,是程母每天以泪洗面,至于程致远,婚后的他总是在忙,只有一些重要场合,才会穿上早就准备好的礼服,挽着妻子的手,做出伉俪情深的模样。
而程致远到底在忙什么,略知一二的永远讳莫如深。
婚后的第二年,他们有了程瑾逸,初为人父的喜悦让程致远难得的收了心,甚至为了程瑾逸这个宝贝儿子推掉了好多没有意义的应酬。
可惜好景不长,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程家的生意就遇到了巨大的危机,程致远不得不重新把精力都放回到工作上,应酬比之前还多,夜不归宿也成了常事。
流言蜚语也就是这个时候传出来的。
传言说程致远在外面养了个男人,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好几次都是那人把程致远从酒局上带走的,那之后,程致远都不会回家。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的话多了,自然就传到了他妻子的耳朵里。
本来应该好好休息的时候,却冒着留下病根的风险出去跟踪自己的丈夫。
深夜的酒店里,她看见那人把程致远带进了房间。
“你猜那个人是谁?”
程瑾逸苦笑着问沈皖江,沈皖江没有说话,但是已经猜到了。
少年的眸子轻轻垂下来,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好看的桃花眼,程瑾逸这种人,在高处站了太久,同情什么的只会伤害到他。
“这是我家里一个上了年纪的佣人告诉我的,讲完这些的第二天,他就被辞退了。”
“当时Kevin已经在我家了,来的时候,带来了程芊,再然后,我就被送出国,程家多了一个大小姐,少了一个大少爷。”
程瑾逸讲完这些的时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沈皖江依旧垂着头,余光注意到程瑾搭在一块儿的两只手,忽然很想安慰他。
可还不等他伸手,一根手指就朝他伸了过来,有点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
那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的脸再也藏不住了。
“你哭什么啊?”
程瑾逸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皖江不说话,眼泪不要钱似的落下来,一颗泪珠顺着下巴滑下来,正好落在程瑾逸勾着他下巴的指腹上。
“觉得我惨啊?”
沈皖江点点头,程瑾逸的指腹就打了个滑。
那人明显还想说点什么,车子却在这时候停了。
“我……我到家了。”
沈皖江指了指窗外,声音很小。
“我不想让你回家。”
说这话时,程瑾逸故意离他更近了一些,木质香扑面而来。
——
沈皖江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因为心软上当了。
可能时昨天一整天情绪波动太大的缘故,他回来的路上睡着了,再睁开眼,程瑾逸就躺在他身边。
阳光透过深灰色的窗帘照进来,空调开着,卧室里的温度明明不低,男人却翻了个身,带着被子一起往他这边靠了靠。
沈皖江鬼使神差地向上挪了一点,伸出一只手搭在程瑾逸上方距离床头不远的位置,像是把那人拢进怀里。
这么近的距离,加上光线很好,他能很清楚地看着这张脸。
他好看得不真实,像是什么被精修过地照片,好在并没有严重失真。
少年抬起手,指尖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一路滑下来,指腹描摹着两片紧抿着的唇,最终停留在他的下巴上。
一个坏主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冒了头。
“觉得我惨啊……”
“这张卡里的钱够你用到后半辈子了……”
……
程瑾逸这张脸攻气十足,别说是沈皖江,就是换成任何人看见他现在这样,恐怕都得直接石化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