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疏竹感觉手心里微微出汗,她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主动地充当“和事佬”。
她从没做过这种事,不知道怎么辩解,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只是,替他们可惜。
既然她有机会那么恰巧地来到景家,这大概就是一种独特的缘分。
洛疏竹嘴唇抿了又抿,好半天,才挤出直愣愣的一句话,“那……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除了没有血缘关系,其实凌远陌对于她来说,和洛留影一样,都是哥哥。
替自己的哥哥说一句话,她想,应该不算逾矩吧?
景玉音一直盯着她的表情,她看着她从纠结、尴尬,到鼓足勇气开口,估计内心里不断挣扎。
可偏偏,说出这样一句话。
“呵。”景玉音又笑了,“你和历拂衣还真是相配。”
不会弯弯绕绕,一样的直接,毫无铺垫。
“可是疏竹,”她坐直身子,凑近了一些,“你难道不知道,是凌远陌不给我机会么?”
“不可能。”洛疏竹斩钉截铁,“玉音姐,他当年在你们家的域外等了那么久,怎么会——”
景玉音猛地站了起来,洛疏竹看到她的动作,骤然把剩下的几个字吞了回去。
洛疏竹难得有些紧张。
她抬头,仰视着景玉音,看到她万年不变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然后她问:“等我……么?”
她说完这句话,怔愣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推门而出。
洛疏竹看着她的身影融入绿色,又从那处回来。
景玉音重新面对她的时候,除了眼眶微红,一切又恢复如常,“抱歉,吓到你了吧?”
景玉音的目光重新落到那张纸上,“疏竹,麻烦你在信里,帮我捎句话,就说三日后,我会去白羽崖等他,如果他不来……罢了,你就说我要去白羽崖。”
她望向窗外的树林,喃喃自语,“来不来的,我非得见他一面了。”
*
屋内一片其乐融融。
景玉音推门而入,正座上的女子笑着迎了起来,去拉她的手,“音儿,今日怎么回来的那样早?事情都处理好了?”
“父亲、母亲,”景玉音喊了人,却站在原地没动,她挥挥手,示意屋中侍从出去,又道:“乘风,关门关窗。”
景桓和林元诗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紧张起来,“音儿,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没有。”她反握住林元诗的手,直视她的眼睛,“母亲,我想问,当年,凌远陌有没有来找过我?”
林元诗直直地站着,很久没有回答。
但没有回答,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景玉音把目光移到门口站着那人的脸上,“景乘风?”
“阿姐,我真不知道这事。”他无比迅速地否认,一脸认真。
纵然是亲姐弟,若真的在此事上隐瞒,难免会心生嫌隙。
他只知道,景玉音和凌远陌有过一段不了了之的感情。
他还知道,大概两百年前,他们二人大吵了一架,后来景玉音在白羽崖上等了凌远陌七日,可他都未曾前来。
再后来,景玉音便安安心心地做了家主。
可如今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另有隐情。
景乘风知道父母一直是讨厌凌远陌的,不仅因为他属于天圣一族,还因为,景玉音,自幼时便无比优秀,被认定是麒麟家下一任的家主。
如此身份,是不可能外嫁的。
在短暂的沉默后,林元诗似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音儿,是何人和你胡说的?”
“母亲,你知道么?我今日见到了三个人,其中有两个,都姓洛。”景玉音微微笑了,“你觉得,她会胡说么?”
“这……”林元诗终于顶不住女儿锐利的眼神,她别开眼,看向一旁。
第三十七章
“没什么好瞒的了。”景桓将手上把玩的玉佩放到桌上, 发出轻微的一声响,“他在你从白羽崖回来后,确实来找过你。”
“所以——”景玉音循声看过去, “父亲, 你是承认, 欺骗我了么?”
当年她并未接任,景桓若有心阻拦,凌远陌确实, 根本见不到她。
“有什么错么?”他声音里透着威压,“他现在掌握洛家大权, 你是麒麟家主, 你们两个现在过得都很好。”
景玉音感觉到一阵无力, 她从母亲的手种抽出自己的手, 后退了半步。
林元诗被她的举动刺痛,辩解道:“音儿, 父母是为了你好,你们俩都太要强了, 不会有好结果的。”
确实。
景玉音想, 如果不是太骄傲, 如果年少时懂得“身不由己”这几个字的意义, 或许他们根本不会争吵。
林元诗泪眼婆娑,“两百年了, 就算我们真的阻拦过, 可他要是真的在乎你,又怎么会不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