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劳作的人们纷纷抬头，当他们看到占据大半个天空的龙身时，甚至有人瞬间昏死过去。
历拂衣飞得有些费力，除了因为伤势，还因为人界对于他的压制。
如此巨大的真身，他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他几乎是摔在马车前的，落地的瞬间尘土飞扬，他差点把龙身上洛疏竹兄妹甩出去。
历拂衣重新化回人身，他摇了摇发懵的脑袋，扶着树起身。
马儿受了惊吓，挣扎着朝不同的方向挣扎，却碍于缰绳，不得逃脱。洛疏竹跳上马车，费了好一番心思，才让两匹马安静下来。
历拂衣强忍住不适，帮着洛疏竹把人扶上马车，将浑身冰凉的洛留影塞进被子中。
他靠在马车上，按下洛疏竹想要为他治疗的手，低低开口：“走，先走。”历拂衣眉头轻轻地蹙着，“这里离山谷没多远，他们会追上来的。所以，先走。”
洛疏竹看着他的样子，最后点点头，掀起帘子出去。
马车在林间飞驰。
*
除了必要的休息，洛疏竹几乎一刻不停。
他们在往海边赶，只要能够回到天界，情况至少会比现在，好上一些。
曾曲毫兄妹二人都见过他们的样子，她不知道曾家是如何与皇家交代的，但照目前的情况看起来，他们被通缉了。
除了曾家、皇家，一同出动的，还有缉妖司。
这也难怪，历拂衣的真身，确实是令人过目难忘。
驾车的时候，洛疏竹便一直想，等洛留影醒来以后，她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但实际上，他一直没有醒过。
历拂衣的情况也并不好。
他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这几日，每天只有一两个时辰，能与她说说话。
其余的时候，他便靠在马车的一角，昏睡过去。
人界的丹药对历拂衣早就没有了效果。他浑身滚烫，手掌却冰凉。
洛疏竹从储物耳环中取出一件厚厚的披风，盖在他身上，可这也并没有让他有多少好转。
远处聚集了长长的一队人，洛疏竹收紧缰绳，将马车停在一侧的树林中，然后按了按头顶的斗笠，下车查看。
她顺着人群朝前走了几步，然后确认，那是朝廷增设的关卡。
看来此路不通。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悄悄避开人群，调头往马车走。
洛疏竹钻入林中，然后猛地顿住了脚步。她蓦然发现，马车之上，赫然坐着个抱着长枪的红衣姑娘。
那姑娘转过头，把长枪一横，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这般语气，听起来像是他们一路同行似的。
洛疏竹抿抿唇，握紧了拳头，开口喊人：“詹瑛。”
“我等你很久了。”詹瑛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她说：“你看到了吧，朝廷为了抓你们，增设了许多关卡。”
洛疏竹有很多话想问，也想过直接动手，但她看詹瑛不似有意为难的样子，便问道：“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你们的画像遍地都是。”詹瑛耸耸肩，“老侯曾和我说过，他是在竹溪山遇见你们的，我猜，你们大概会往竹溪山的方向走，便挑了一条最为可能得路，碰碰运气。”
“其实所有路我都派了人守着，你们若是选了其他的几条，大概会碰上楚玉湘他们。”她牵起缰绳，拍了拍旁边，开口道：“上车，先离开这儿。”
“离开？”洛疏竹有些惊讶，她看着她的动作，问道：“你不是来捉我们的？”
“捉你们？”詹瑛也愣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我看起来，像是会恩将仇报的人么？”
“……恩将仇报？”
“是啊，”詹瑛正色起来，她道：“你们帮老侯和瑶瑶他们报了仇，如此大恩，我说什么，也得帮你们一把。今日之后，我自会去缉妖司请辞。”
洛疏竹依旧不太明白，她轻轻道：“狐妖身死，是护龙卫动的手。”
这一点，应当是担不起“大恩”二字的。
“什么狐妖？”詹瑛转头看她，“我说的是三公主啊。”
第三十三章
詹瑛熟悉地形, 马车在偏僻的小路上疾行。
洛疏竹咬了下唇，重复道：“明馨……死了？”
“死了。”车帘被拉开一条缝，露出历拂衣苍白的脸。
“醒了啊。”詹瑛目视前方, 头也不回：“怎么, 你没告诉她？”
呼啸的风关进车内, 洛疏竹把车帘盖上，“别吹风。”
隔着厚重的车帘，历拂衣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来及告诉你，咳咳……”
“行了, 还是我说吧。”詹瑛朝车内的方向一瞥, 朝洛疏竹道：“真是难为你了, 你这车里, 怎么一个两个，都半死不活的。”
她清了清嗓子, “归元楼飞出去一把剑，掀翻了屋顶, 明馨公主被罚在楼中思过, 被一根坠落的木梁活活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