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哭了。”男子蹲下身子,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珠,笑着说:“这不是你玩耍的地方,下一次,别一个人来这里。”
男子生了双极其温柔的眉眼,笑起来,好似有一种力量,让人瞬间平静下来。小男孩点点头,低低开口:“谢谢你,哥哥。”
“回家吧,小心点。”
海边又只剩下他一人,黎辞风站在海边,极目远眺。他听见身后轻微的响动转过身来,看向来人:“乌横,你来了。”
黑衣男子抱着剑站定,回答道:“族长,你什么出关的?”
“咱们一起长大,我说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不用叫我族长。”黎辞风唠叨了一句,才回答他的问题:“刚刚才出来。”
“辞风,”乌横顿了一顿,“你想好了,真的要去人界么?”
“乌横,”黎辞风抬手指了指前面,“你看看这片海,还能想起他原本的样子么?咱们幽族,要一直活在这种地方吗?”
幽海,这片黑色的海,曾经也是蔚蓝的一片。那个时候,它还叫无忧海。
一万年前,黎渚修习禁术,带领着黎、乌、左三大家以其他小族,叛出天族。那场战斗一直持续了五千年,最后,所有人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无忧海就是黎渚和洛同威同归于尽的地方。那场决战让无数人失去了生命,他们的兵器、残魂陨落在无忧海里,将这里变成了幽海。
幽族败了,作为惩罚,他们的后代要生生世世守着这片海,也要接受这片海带来的报复。
乌横有些犹豫,“夫人若是在,她应该不愿意你——”
“可是母亲不在了。”黎辞风的声音多了点隐忍的痛苦,“是幽海,夺去了她的生命,所以,我更要去人界。”
“乌横,我想让幽族的孩子,看一看碧蓝的天。”他叹了一口气,他眼中透出一股执拗,“祖父确实是错的,他确实不该叛出天族。可是我,也不愿意再替他的错误受罚。”
乌横轻轻垂下头,半晌儿,他转过身来,“你生来就是天才,我跟着你,不会错的。”
黎辞风终于笑了。风随着他的笑声刮起,他深蓝色的衣袍被风吹起,扬在空中,呼啦作响。他语气又变回从前的温柔,“我闭关这十年,族中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族中……倒是没有什么,一些小打小闹,都让你二叔压下去了。不过,天圣倒是出了件大事,算是……大事吧。”
“什么?”
然后乌横便说了。从擎天殿布置的有多挥霍,到洛疏竹将簪子戳进穆朝旭的心窝,再到穆时邈的态度,一字一句,惟妙惟肖,活像他就在现场似的。
黎辞风斜睨了他一眼,“十年不见,你的话倒是多了不少。”
乌横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尖,小声辩驳:“是因为听到了很多消息啊。”
“洛疏竹……”黎辞风望着沙土上半截的剑柄,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第七章
历拂衣反复磋磨手腕的红痕,又试了很多办法,良久,才勉强接受了两人“同生共死”的关系。
他一手轻轻揉动额角,眼睛里的凶狠快要溢出来,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洛疏竹毫不怀疑,这个人现在,到底在心底里如何骂她。
他把手腕上的玄铁铁链“铛”地一下砸在地上,问道:“怎么出去?”
洛疏竹指了指头顶,“三百年前,段双是从塔尖逃走的,塔尖虽然被重新修好,但肯定是整个塔最薄弱的地方。”
“我问的是这个么?”历拂衣把左腕递到洛疏竹眼前,又不耐烦地甩了两下,“这铁链,寻常兵器斩不开。你的清光剑也做不到。”
“况且还有这个塔,没有那么容易。段双当时能逃,一定是有人是做了手脚。”
洛疏竹从容道:“寻常兵器不行,可若是十大兵器之一呢?”
历拂衣眼睛里透出点讶异:“哪一件?”
于是,他看见洛疏竹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个黑色的布包,那虽是块锦布,但上边毛毛糙糙的,像是被反复揉搓过一样。那布包不过一尺的长度,放在她手心,感觉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但这锦布不是寻常的布,它好似一个罩子,将里边的东西牢牢锁住,透不出一丝丝气息。
“什么?”历拂衣在脑子里把十大兵器都想了一遍,愣是没有一个长成这样。
“赤焰斧。”
赤焰斧在在十大兵器中排名第七,战斗时通体燃起红色的火焰,相传一斧可劈开一山。
可是这斧子似乎是“脾气”不好,在它的上一任主人陨落后,有人想要与它结契,但都被它赶走。因此,它便一直被收在天圣的藏宝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