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姐姐,你觉得她与你哥哥的事有关?”她边走边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怀疑?”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她和穆朝旭……算了,我承认,自己有点草木皆兵。”
“不不。”她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怀疑迟婧怀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我那位阿姐,她有什么异常。”
她说的阿姐,当然是迟瑶歌。
她补充道:“她们俩斗那么久,算得上知己知彼了。还有,你不必担心欠迟瑶歌人情,这人情算我的,我帮你问。”
“听起来,我没什么理由拒绝。”洛疏竹笑笑,“谢谢。”
“啊呀,你和我说这些。”虞春芜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从前,你救过我的命啊,还帮我了挺多事,我这人,最是知恩图报。”
洛疏竹实在不记得自己帮过她什么,她说的救命,也只是很久之前,把年幼的虞春芜,从海里捞上来了一次。
她转身,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走啦,宴会好像快开始了。”
*
众人已然落座,洛疏竹和虞春芜分开,从后方一路走到洛留影的下首,安安静静地坐定。
桌上摆着些灵果以及样式精巧的点心,壶中的酒水散发着一股股的清香,让人难以忽略。身姿窈窕的舞女在中央旋转,轻纱浮动,自成一片景色,可洛疏竹始终兴致缺缺。
这种场合,通常没谁招惹她,她眼观鼻、鼻观心,手指捻起一块圆滚滚的点心,往嘴里送。
高台上的穆时邈难得多说了几句,她也未曾认真听多少,大抵就是些“解除误会”的场面话。
她的手在扇骨上摩挲,一场虚情假意地你来我往,让她倍感无聊。但她还是适时起身,很“懂事”地和那位二殿下表达歉意,然后两人各怀鬼胎地握手言和。
如今的情况,硬碰硬并无好处,这倒也没什么,不过是要她率先低个头。洛疏竹现在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很容易就能接受曾经倍感羞辱的事情。
不知道是哪里变了,反正她就是变了。
兴许是一件好事。
这一场宴会,她出言“道歉”,穆时邈的目的已然达到。至少现在大家看起来,很是和谐。
酒过三巡,正中央舞剑的那位公子收了剑势,沉默退下。有人便借着舞剑之由,笑着与人相约,切磋了起来。
长阶之下,便是一方平台。平台很大,足够二人比试。少年们灵力于身边流转,煞是好看,众人难得起了些哄闹,聚在一处,看两人相持不下。
洛疏竹抬起头,蓦然想起洛留影来之前“开刃”的话语,注意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她不明所以,朝洛留影挑挑眉,小声问:“你是想让我也上去么……炫耀一下么?”
洛留影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他摇摇头,“不是现在。”
“那等什么时候?”
“等他。”
直到穆朝旭突然起身,她终于知道洛留影口中的“他”是何人。
穆朝旭大概,是想和洛留影“切磋”一二。
洛疏竹骤然清醒,看来穆朝旭知道玄针的事情,也知道穆时邈三日前催动玄针,洛留影受其影响,此时并未恢复。
他就算刚接上断臂,也有八成的胜算。
他想让洛留影在众目睽睽下,输了比试,以此立威。
众人不知道洛留影的情况,倘若他输了,只会认为他这三百年,修为倒退得厉害。
洛疏竹蓦然感到气愤。
她方才已然低头道歉,现在穆朝旭还要在这种事情上争一争面子,实在是得寸进尺了。
她抬起眸子,正对上穆朝旭略带笑意眼神,便听见他朗声开口:“不知道洛家主,愿不愿意与我切磋一二。”
他倒是直接,连个接口也不想找。
穆时邈眉头微蹙,他似是没料到穆朝旭的行为,但也未曾阻止,只沉默地听着。
“不愿意。”洛疏竹拒绝得直接。
“我好像没在和洛姑娘讲话。”
“我好像可以代替我哥哥回答你。”
他今日打定了主意,所以干脆没把洛疏竹放在心上,直到此时,穆朝旭终于撩起眼皮,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今日穿了身天青色的外衫,十分难得地戴了些张扬的珠翠。她站在那处,不再像天地间孤零零的一把剑,却好似蓬勃新生的灵木。
穆朝旭抿了抿唇,他觉得洛疏竹有点不一样了。
他偏偏头,回过神来,不愿意放弃难得的机会,半是催促地看向席间的洛留影,“洛家主?”
对面的人笑了笑,“确实不愿意。”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穆朝旭还未曾有其他反应,他席下的宁巍率先站了出来,“你这是看不起我家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