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哥是我兄弟,我无证驾驶,他喝了酒都帮我顶了,给人家一块地怎么了?我妈这段时间生病了,说是枫哥那坟修得不对,我就不服了,人家修个坟,碍着什么了?”
看来他是跟薛伯荣吵架了,兴许是团圆饭吃了一半儿被气走的。
薛度云这顿饭估计也吃得不是个滋味儿。地是他给出去的,当时把薛伯荣气得进了医院,薛度云心里不可能轻易原谅他。但在薛离这里,恐怕还觉得他这事儿办得漂亮。
“他还说他要拆了枫哥修的坟,我他妈就杠上了,他要是敢拆,我得把他飞石寨给拆了不可。”
我们都知道他是在说醉话,所以也没有人跟他搭话。
只有于老师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颇为感慨地说,“阿离,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
谁知薛离突然一下子抱住了于老师的胳膊大哭了起来,哭的像个孩子。
“爸,还是你疼我,在里面的时候也是你经常来看我。”
原来薛离在监狱里的时候,于老师还经常去看他。
就跟于老师上次对我说的一样,毕竟叫了他那么多年的爸爸,他当然跟他是有感情的。
于老师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好了,你已经不是孩子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长大了,要像个男子汉一样,无论是我还是你爸妈,都照顾不了你一辈子,你以后始终得靠你自己,孩子,人不怕犯错,就怕一错再错,男子汉顶天立地,你得走正道,凡事得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
薛离依然哭得很伤心,也不知道于老师苦口婆心这一番话他听进去了没有,我却心有所动。
此刻于老师坐在已经洗得泛白的沙发上,穿着很普通的大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在我眼中看来却是耀眼夺目。
后来薛离哭着哭着睡着了,于老师给他脱了鞋子。
沙发不长,薛离蜷着腿才勉强可以容纳他。
于老师取来了被子给他盖上,呵护他的姿态完全就是慈父的样子。
我和许亚非告辞,于老师让于倩送我们出来。
许亚非说送我,我拒绝了,说薛度云会来接我。
坐进车里的许亚非神色黯然,但也没执意送我,就先开着车离开了。
屋子里吃过的碗都还没有收拾,我让于倩先回去了。
我一个人站在路边等车时,突然一辆车停在我的面前,车窗摇下来,竟然是江枫。
我转身就走,江枫下车拦住我。
“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我准备绕过他继续走。
他却突然一把扛起我,无论我怎么挣扎他都无动于衷,直到把我放进副驾驶,替我扣好安全带。然后他很快坐进驾驶室启动了车子。
我解开安全带去开车门,可是车门被锁住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拍打着车门,又急又怒。
江枫勾了勾唇,“说了去我奶奶家吃饭嘛,你不来我只好来接你。”
“我不去,你放我下车。”我说得很坚决。
江枫看我一眼,眼睛里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副吃定我的样子。
“你要不去,我就把那小视频发给薛度云。”
又是小视频!
我一下子如咽了一块石头似的,只是盯着他。
见我安静了,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声音很轻。
他看我一眼,没答我。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这一次,我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
他明显怔住,盯着我眉心微微隆起。
我这会情绪上来,几乎是顷刻间就崩溃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到底又哪里得罪了你?为什么你三番五次地要来影响我的生活?因为一个小视频,你就一直威胁我,一直威胁我,你让我整天活得心惊胆战。江枫,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你,我跟你道歉,求求你放过我,行吗?”
我一边说一边哭,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江枫把车停在了路边,抽出纸巾,倾过身来给我擦眼泪。
我打开他的手,拒绝他的靠近。
他的手僵在空中几秒,才缓缓地收了回去。
“傻丫头,别哭了。”这一刻他声音很柔软。
我不想理会他,继续哭得惊天动地。
“那个视频我没有备份。”他突然说。
我的哭声一下子止住,眼泪汪汪地看向他。
他一脸投降了的无奈,重复道,“我根本就没有备份那个视频。”
我跟个傻子似地看着他,眨巴一下,眼眶里早已蓄起的眼泪就又滚了出来。
他又抽出纸巾来替我擦眼泪,我缩了一下,他按住我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