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甚至不知道她感染的到底是一种什么病毒。
傅行歌出院的时候还只能坐在轮椅里,她的身体各部分的功能还在慢慢恢复,她可能需要重新学习走路……唯一庆幸的是,医生检查到可怕的病毒并没有损伤她的大脑。
她是如何感染上这种病毒的呢?
与那个送自己到医院的人有关吗?
傅行歌的身体在缓慢地恢复,但是值得欣喜的是,她恢复了健康的心肺功能比以前更好,听力变得更加敏锐,视力也增强了,更显而易见的是她身体的肌肉变得更加有力,反应程度变得更快,连弹跳力都变强了……这些变化是只有傅行歌自己才感觉得到的,别人能感觉到,只是她的声音变了。傅行歌的声音从原来的女中音变成了女低音,她第一次开口的时候被自己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傅明奕也难掩惊讶:“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8
傅行歌当时只看了一眼傅明奕,没有说话,傅明奕也没怎么在意。直到傅明奕发现傅行歌几乎不与自己交流,在一次长达三天的沉默之后,傅行歌看起来真的情况不太对,傅明奕有些着急了,带女儿去看了医生。
医生的解释是也许是切开喉管用呼吸机的时候影响到了傅行歌的声带功能。傅明奕也相信了这个说法。
但是傅行歌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她几乎不再说话,一直都在长时间地思考或者发呆,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边,很少和身边的人交流。
傅行歌确实陷入了一种极度深入的思考之中,或者说,病毒不但影响了她的身体,也影响了她的心理,她已经完全放弃了与严重人际交往障碍的抗争――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梁云止身上:分析自己的这次生病和梁云止的失踪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那么又是什么关系?她将所有的记忆线索都挖了出来,一一整理……很乱……她开始继续做生病之前在做的事情——那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以前还会与人交流,现在她几乎不会与人交流了:她想要一个资料,直接闯入就拿,如入无人之境。
傅行歌的行为变得像个奇怪的婴儿,尽管大多数时候她都幸运地逃过监控以及不少有可能会触犯法律的细节,但她还是被抓住了几次――比如说闯入警局档案室想要拿梁云止案件的有关卷宗。
在几次从警局把傅行歌接回来之后,傅明奕不得不放弃了所有的工作全天陪着她――傅行歌已经连不能闯红灯的基本常识都没有了,好几次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飞车撞倒,幸好她本能反应极迅速幸运地逃过了。
“你在找什么?”傅明奕终于明白了傅行歌是在找东西,网络搜索痕迹显示,那与一个叫Cloud的人有关,她查了一下,Cloud好像是一个中国留学生,中文名叫梁云止,被犯罪集团绑架遇害了。
傅行歌像根本没听到傅明奕的话一样,继续埋头在她找来的资料里进行更深入的分析与比对。
是的,傅行歌固执地认为梁云止只是失踪了,尽管她已经挖出来了他的尸体。
傅行歌之前打电话向父亲要的梁云止的遗物,终于送过来了,是沈怀璧亲自带来的,一个形状简单木制的盒子,里边是一些照片,资料,还有一些杂物。
照片都是关于傅行歌的,几乎每一张都是偷拍的角度,很多都是背影。从初中到高中都有,每个时间段大概都有好几张,有的很模糊。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偷拍这些照片的那个人是多么的小心翼翼,多么的害怕被发现。
她在实验室里的照片比较多,大概有十多张。也全都是偷拍的角度――几乎没有一张照片里的她是看镜头的,全都是她在各种角度低头工作的样子。从照片里的方位判断,那应该都是在梁云止所在的位置拍的。
盒子里还有一些她签过名字的工作表格,表格上除了有她的工作签名,其实已经毫无意义――是因为有她的签名,所以才被保存的吗?
那个木盒子里,仿佛装满了关于傅行歌痕迹的记录和保存――那些记忆,被人仔仔细细地安放妥帖――那是一个被人小心翼翼地保存着的秘密――让发现它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谨慎细微起来。
傅行歌当然知道眼泪没有任何用,她也并不想哭。
可眼泪就那么一连串地掉下来了。随后她呜咽起来,声响并不大,却惊动了门外为她忧心的傅明奕和沈怀璧。
9
听到向来高傲又理智堪称完美的女儿竟在屋里呜咽失声,沈怀璧有些愧疚地向傅明奕提起:“我这才记起来,云止十几岁的时候应该就见过行歌了。在某个书店,我与他见面之后,你便带着行歌来了。那时候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有为他介绍,但也许,他仍然在书店里没走。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