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蓬山脚,神族阵法依然巍峨挡于前方。
端恒数次破阵而不得,召出太阿剑,剑光粼粼,正欲向前。
兆伯出现在阵后,与仙族来人对视:“神族传承,帝尊已有决断,不用劳烦诸位费心。”
“此事事关重大,恐怕还轮不着他一人做主。”端恒冷哼一声,提剑继续。
剑势如虹,重如千钧一般劈下,却只是在阵法光晕上漾出极轻微的涟漪。
简直奇耻大辱!端恒抿紧唇线,从牙缝里挤出声:“刁仆,开阵!”
兆伯淡定站于阵后,仿佛端恒剑尖对准的不是自己:“帝君让我告知诸位两点,第一,这阵九荒无人可破。第二,若此阵破,则神族传承尽毁。还望诸位慎重考虑。”
嘶~身后跟着的览云仙君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就是计划好的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帝尊好谋算!”端恒皮笑肉不笑道。
“不过是为了应付一些宵小之徒,太子和众仙家都是德才兼备之人,当不会有此顾虑。”兆伯语气淡淡,却字字在给端恒扇巴掌。
端恒握剑的手紧了又紧,却无计可施,恨声道:“我们走。”
*
青丘王宫,寒玉床上,望舒正安静躺着,灵气如水汩汩流入她体内,但日月交替了不知几轮,始终未醒。
妖医一出来,狐后便快步上前问:“如何?”
收拾着药箱,妖医轻轻摇头,叹息道:“心病难医。她是自己不愿意醒。”
梦境中,望舒又回到了这一世的起点,那个吟唱的人,不再只有模糊飘渺的声音,而是变成了她可以清晰看见的脸。
君昭盘坐于蒲团上,面前数千只蜡烛错落升起,形成诡秘又神圣的符文。
他一遍又一遍的吟诵着,嘴唇干涩起皮,声线哑得难辨音色,口中念诵一刻未停。
望舒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身上的神力随着符文的显现不断耗费……
“你就是这样把我唤回的吗?”望舒轻声问,用手去触摸君昭俊美无俦的脸庞,皮肤透明如蝉翼,摸不到半分实感。
望舒垂泪:“你可知唤回我,你会死的?”
梦境之外,泪水顺着望舒嫣红的眼尾滴落,凝成朵朵冰花。
狐后的一颗慈母心肠有如刀绞,她慌忙唤:“舒儿?”
床上的人柳叶眉紧缩,泪水不断涌落,似是在梦中遭遇了极苦痛之事,偏偏对梦外人的呼唤无知无觉。
“让老朽看看。”妖医听见动静不对,复归房中,伸手探着望舒脉搏。
“不能让她再如此下去了。”妖医沉声道:“必须唤醒她,否则恐心血耗尽而亡。”
狐后闻言握紧望舒的手,忙追问:“你老可有办法?”
“心病还需心药医。”妖医脸上沟壑纵横,一双历尽沧桑的眼睛中映着烛火之光。
“这恐怕不好办,她最痛心的莫过于帝尊之死……罢了,我拼了命也要为她寻来。”狐后凝视望舒煞白的脸色,下定决心。
“我也是。”琼华妖尊不知何时赶来,浑身凝满霜寒。
妖医目光在狐后和琼华妖尊两人间逡巡片刻,而后咬牙叹息:“老朽尽拼尽全力,保她七日无虞。”
*
青丘典籍存放之地,狐后和麟游在书架间穿梭寻觅。
“阿娘,这些书都找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麟游翻完书架上最后一本,垂头丧气道。
七日之期将至,狐后难掩心中焦急,道:“我再去虬龙一族问问。”
琼华妖尊抬眸看向阁楼紧闭的房门,问:“我记得那里是九尾一族先祖问道之所。”
“不错。但自从先祖身死道消,后世道法凋零,再无人来过。”
琼华妖尊拾级而上,推开房门。
因久无人至,此处地面已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抬头看,房顶上符文若隐若现,晦涩难懂。
琼华妖尊:“这符文我看不懂,但在九尾秘法的领悟上舒儿天赋比我高出许多,她未必不能参透。九尾秘法与神族术法同源,不若去问问妖医,可否把舒儿移来此处?”
“可姐姐还深陷梦境……”麟游犹疑。
“九转玉清诀,最擅长的就是织幻造梦,届时说不准有奇遇。”琼华妖尊眸中闪过一缕沉思。
“那便一试。”狐后阖眼道。
*
望舒的睡梦中,面前景象已然变换,深幽不见底的缝隙不断扩大,君昭拖着戾气化形跃下,不同的是,望舒摆脱了罡风的拖拽,跟着跳下。
等来的却不是粉身碎骨的疼痛,亦未见跳下的君昭,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女妖。
女妖身后,九条银白色尾巴无风自动。
“你是何人?”望舒哑着声音问:“为何在我的梦中?”
“这话该我问你。”女妖的声音空空荡荡,不知从何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