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君昭的目光实在太远,太远,望舒忍不住上前一步追问。
君昭强自收回在望舒脸上留恋的目光,垂眸道:“明天,你就拿着这把剑,下山吧。”
望舒还想说些什么,君昭像是早已料到她会追问,消失在原地。
*
“你说说你们神尊这狗脾气,一天一个样。”望舒背着行囊,弯腰在小仙童耳边念叨。想到君昭昨天那表现,心里就憋闷。
“帝尊去闭关了。”小仙童昂着头,十分乖顺地任由望舒把他飘到额前的头发往后梳。
闻言,望舒的气顺了些:“那他可以直说。我又不是不可以等他。”
小仙童还小,实在不懂这些大人的心思,他喜欢望舒,当然赞许她说的每一句话,全程呆呆地点头。
“罢了。”望舒抖落着包裹,拿出最后一颗糖塞进小仙童嘴中,捏着他的脸道:“我日后再来看你。”
望舒回到青丘的次日,兆伯气喘吁吁追来道:“你落下的东西,我给你送来了。”
“我不记得我落下了什么东西。”望舒仔细回想了一番,行囊里的东西一应俱在。
兆伯搽拭着额角的汗渍:“帝尊闭关前交代,鸿蒙宫的那颗杏树,日后就拜托给你。你那天走的急,我没赶上,就今天给你送来了。”
——杏树?
他不是一直很宝贝那棵树吗?肯拿来给我?
望舒诧异,三步并两步走到院落。
果然看见了盆栽中那棵眼熟的树。
“他还说了什么吗?”望舒俯身抚摸着杏树随风招摇的叶片,声音艰涩。
兆伯低头迟疑了半天,像是这话很难开口,但终究不得不开口低声道:“帝尊交待,青丘与鸿蒙宫毕竟相隔万里,劳驾望舒公主为照顾一棵树奔波确属不便,如今这棵树已送来,至此您不必再去鸿蒙宫了。”
“这是他说的?”望舒有些不敢相信,眼底骤然酸涩,握住树的指尖泛白,定定地看着兆伯。
兆伯有些不忍心,但他从不会违背君昭的命令,狠心阖眼点头。
“我知道了。”望舒只觉得思绪飞在云端,飘忽不知来处与归途,她恍恍惚惚地吩咐人送兆伯归去。
整个人趴在廊柱上,盯着那棵挂果许久却没有熟的杏树发呆:
——端恒来纠缠我,就能凭白惹他生这么一大场气吗?
还是说,那术法我修炼多时未果,他对我太失望了?
但无论是哪一个原因,望舒心间的失落与委屈都不能够消解半分。
“听菖蒲说你情绪不好,特地让我来当这解语花。”琼华妖尊坐到望舒身旁,凑上前问。
“没什么。师傅不用担心。”
琼华妖尊叹了口气,悠悠开口:“去了鸿蒙宫几日,心思就都飘去了那处。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和君昭那厮才没关系。”望舒下意识回。
“你说没关系,那便没关系吧。”琼华妖尊眼神流转,瞥了望舒一眼,,继续开口:“听说帝尊送了你一把剑,非同寻常,可能拿出来给为师一观?”
为了堵住琼华妖尊的嘴,望舒召出长剑。
琼华妖尊双指轻抚剑刃,许是感知到了握住自己的并非主人,剑身不住抖动,发出铮鸣,仿佛随时会挣脱而去,琼华妖尊问:“还挺有脾气,是把好剑,取名字了吗?”
“含光。”望舒回。
“含光?好名字。”琼华妖尊琢磨着这两个字,脸色笑意未改,言语却严肃许多,带着几分语重心长:“望舒,你说你不愿意找道侣,我和狐后能依你的意,你若是改了主意,我们也不会阻止。但是有些人,特别是仙族甚至神族之人,位高权重,牵扯太深,你若选择了那个人,恐怕遗祸无穷。”
此话犹如当头一棒,望舒仓惶抬头,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不知不觉竟生了这种心思。
“没有。”望舒快声反驳。像是如果不说话,下一秒就有人会逼她承认一般。
琼华妖尊已经明了,定定的看着望舒,眼中是慈爱,也是告诫:“望舒,为师只希望你能直视自己的内心,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陷得太深。”
看着望舒脸色逐渐黯淡,琼华妖尊放缓语气,循循善诱:“舒儿,你可知封印九幽修罗一族的封印已经出现了松动,他们很可能会卷土重来?你是青丘未来的妖尊,大战在即,你们都没有时间儿女情长。”
“我知道。”望舒侧脸,避开琼华妖尊的目光,声音微细。
待琼华妖尊走后,望舒仍踟蹰在原地。夜幕降临,更深露重,天上飘起薄薄细雨,望舒身着单衣静默的盯着。
“姐姐,回屋去吧。”菖蒲拿了件斗篷,急匆匆赶来给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