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袭音瞧着在正红金线喜袍的印衬下被吵得头痛欲裂,仿佛整个人进入寒冬的自己:“都出去吧,孤想静一会儿。”
青苒小心翼翼提醒:“陛下,时辰还剩半炷香。”
“知道了。”
所有人退下,聒噪终于平息。
袭音闭上眼,揉了揉似有千斤重的头,正要安神定魄将接下来的每步在脑中重演一遍。
“凭一己之力与他斗,最后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
才睁眼不久的哑声自屏风后传来。
袭音手下的动作一顿,睁开眼,十分诧异的通过屏风瞧见人影在穿衣服,才确定战虚明是真醒了,他到底是有多大定力,吃了多少解药,才能恢复的那么快。
一阵沉吟:“炎光帝的意思,孤听不明白。”
战虚明将最后的衣服穿好出来,瞧见梳妆台铜镜上印衬出来千娇百媚的美人倒影,龙冠霞帔,红唇皓齿,金色的流苏轻轻摇曳,在透过窗阳光的印衬下,光彩熠熠,如梦似幻。
还是第一次,他见到她如此婉婉有仪绝美到令人窒息的模样。
奈何,并非打扮给他看。心塞后带起阵阵郁结酸楚:“难道不是钟北尧勾结苪国,设计你我坠崖,篡权夺位?”
“炎光帝是在怀疑对孤月最忠诚的皇后?”
见经此一晚,她还拐弯抹角的不想让自己插手,复而有了脾气:“他既能勾结苪国,朝堂之上定然有股徘徊在两边的强大势力,而且盘根错节已久,你想凭借三万暗卫今日将其连根拔起,简直异想天开。”
袭音起身,没什么耐性听下去:“炎光帝是被苪国吓怕了吗?乱怀疑孤月皇后,孤月朝臣,可是要讲证据的。”
“你把池韫玉叫来,难道真的是给钟北尧治手吗?”
想不到战虚明竟琢磨的这么细,袭音瘆人的凝视战虚明。
因为昨夜特殊酒跟蜡烛的作用叠加,纵使战虚明提前做了准备,碍不住副作用还在,身子仍有些僵的站在原地说出她的打算:“借成亲由头把池韫玉给请来,想让两人在交谈中露出破绽。”
“炎光帝说了这么多,就请给孤个理由,钟北尧为何要做夺位?他有什么名正言顺的身份?孤月朝臣、四十八万大军又是凭何拥护他?”
这……其实也是战虚明一直想不透的地方。就在昨夜,他以为能从醉酒的袭音口中套出点什么,如今看来,她是死活都不会说了。眼看所剩时辰不多,越想越焦灼,越想越气涌如山:“袭音,难不成你真心与他成亲?”
“不然呢,炎光帝怎么总觉的孤另有图谋似的。”
“好,你告诉我,你心悦钟北尧。”
“这有何难,孤心悦钟北尧!”
“你……!”战虚明憋着火:“那我呢?”
“自然也是心悦的。”袭音轻松的脱口而出,语气十分耐人寻味。
恢复记忆第一次,袭音说心悦战虚明,说的他万绪千头,总不能矫情的去比一比两个大男人,谁在她的心里更重吧?
脸上的血色黯然褪去:“对他也是一见钟情?”
有些事自然瞒不过战虚明,袭音不往坑里跳的答道:“日久生情。”
“失个忆能接连对我,还有温玉一见钟情,原来恢复记忆之人是会转了性子日久生情的。”
明察秋毫,是非常不好瞒天过海的,况且是分外了解她的战虚明。
于是改了话锋:“一大清早炎光帝不关心母国政事,与孤争论儿女情长,难不成是想为昨晚偷情的事,问孤讨个身份?”
战虚明刚要口辩。
青苒在叩门:“陛下,时辰已到,该去迎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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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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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音。”战虚明少有情绪失控的去抓眼前一身红衣,奈何,药劲儿未过,迟缓的手仅碰触到了几屡宝石穗。
袭音势在必行,笑意吟吟的回望:“就炎光帝现在模样,确定能阻拦的了我?”
的确,药性未过,战虚明强制醒来,眼下想要动手,的确牵制不了她。
“原以为,深夜你我已交了心。”
“时时刻刻保持清醒的炎光帝,怎也犯女色的糊涂?”
彼此的视线碰撞,所有的嘈杂归于压抑的平静,一来二回的意味深长,艰难的袭音重新转过身去,勉强压住眼底复杂的情绪和克制的情意,命令青苒:“立刻、送他出宫。”
青苒:“是。”
眼睁睁的,战虚明看着眼前的大门合上,心脏强悍的女子去做玉石俱焚的事。
那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她在战场之上,独特的倔强、无惧自带棱角的锋芒。
如坠入寒冬!
嘭!
方才还完好的梳妆台,碎了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