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那个班长,人还挺好的。还有你——你那个,那个朋友?看着,好像也挺好的?”
贺知意不知道如何回应刘妙。
许程文确实很好,但她也确实不喜欢许程文,是她非常明确的不喜欢。至于贺临礼,大概也是不喜欢了。
她不是非要在许程文和贺临礼之间二选一才行,或者说她不是非要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才行。他们都跟她印象中的模样有了偏差。
谁都不顾她的意愿,对她越界。
贺知意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受,甚至厌恶。在平城时遇到的那个护工的丈夫会摸她,贺知意那时候不太能理解那些行为算什么,她只知道害怕,还有后知后觉生出的反感。
贺知意有时候甚至有些庆幸,庆幸护工发现这种事时就把她关到了禁闭室。她总是被打,虽然真的很痛很痛,但她至少不会再看见那个恶心的男人了。
她真的不喜欢护工的丈夫,常常酒气熏天,总是一身恶臭。还有住酒店的那次碰到的那个男人,也是一模一样,满身酒气熏天的恶臭。
也许她当时的恐惧并不单纯,过往潜意识里的恐惧裹挟其中。那些被她有意埋藏的恶臭记忆,悄无声息在她身体里扎根。
贺知意不喜欢被碰,尤其不喜欢被异性触碰。越是带着侵略性的蛮横触碰,贺知意越会觉得恶心。这是她的病,身上的病,连带着心里的病。
她起初害怕贺临礼那会儿,对贺临礼也会有抵触。或许是两人间接触越发的多,以及贺临礼对她那些无意识的好,让她渐渐对他破例。
也让贺知意误以为,自己是喜欢贺临礼的。
但那些虚假的认知,被贺临礼亲手撕个粉碎。贺知意也明白了,贺临礼都不是那个例外。她也不喜欢被他碰,不喜欢被他那样侵略蛮横地对待。
她不喜欢他。
刘妙刚刚想说的,大概是“哥哥”。
她们知道了贺知意跟贺临礼之前的纠葛,也知道贺知意后来遇到的变故,所以谈及贺知意和贺临礼的关系,多少也有顾忌。
如果事情都那样顺其自然的发生就好。那样或许她跟贺临礼真的再无任何瓜葛,贺任也不会那样看她。
因为贺任极不愿贺临礼跟她扯上关系,导致哪怕后续她跟贺临礼再没有任何关系,先前“家人”那层关系却仍像一层桎梏。
“我不喜欢,谁都不喜欢。”
贺知意最后给了刘妙这样一个回应。
杨妍和刘妙没再问什么,叮嘱贺知意注意伤口,有需要一定要去医院看看。如果不是贺知意解释过,她们都要怀疑贺知意最近碰到了什么坏人。
贺知意谢过她们,简单收拾一下,自顾爬床准备休息。她在楼从心家一夜未眠,本就认床,脖颈手腕也痛得不行,心情乱糟糟的一团。
贺知意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贺任不喜欢她。
平城失火那年,恰逢贺任有一个合作项目在平城,那时平城也算有景可看,贺任有心带上了徐秋。
那场大火起因不明,烧死平院大半的人。贺知意能活下来,或许还得益于护工将她关在那个阴暗潮湿的禁闭室。那里火烧不进去,又有通风口。
徐秋告诉贺知意,她就是在那里看到的贺知意。火势被灭的时候,救援人员逐一排查是否还有存活,逃走的那些不算,剩下的死的死,伤的伤。
贺知意是最后一个被找到的。
那个禁闭室的门是从外面锁上的,据说当时有个活着的护工劝阻救援人员开门,说里面只是堆放杂物用的,不会有人。
徐秋只是个过客,像很多其他聚集在一旁的人一样,但她看得出那个护工在说谎,护工甚至反复谎称丢了钥匙无法开门。
救援人员最终以排除安全隐患为由强行破开了门,外面的光线照进,勉强照亮那个狭小阴暗的禁闭室。
一身衣衫褴褛的贺知意,就那样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浑身瘦骨嶙峋,伤痕累累,脖颈间还系着一条已经带有斑驳锈迹的铁链。
阻止开门的那个护工,最终被以非法拘禁和故意虐待为由带走。护工的丈夫也死了,就死在平院那场大火中。
平院起火的前一天,护工就在禁闭室打她。
那晚护工自己也带了一身的伤,疯疯癫癫的哭泣,疯疯癫癫的说话。护工的丈夫赌博欠了巨债,喝酒回来打了她,护工准备送自己那醉死的酒鬼丈夫去死。
这件事贺知意埋在心底多年,从未提过。
平院起火的消息后续逐渐被打压下去,随着时间流逝,渐渐鲜有人知。那个被关押虐待的儿童事后去到何处,有无存活均无人得知。
贺知意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距离平城失火已经过去半月。贺知意的命是被强行吊回来的,她事后才从护士口中得知,有人见她可怜,收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