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离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们……”蔡昀咳了几声,忽然笑了起来,“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你是从哪里取到的东西?”
“当然是天虞山。”
“天虞山?我记得那条道路早就被毁掉了。”
“是被毁掉了。”蔡昀笑道,“但那只能拦住普通人,不是吗?就像它拦不住十年前的你和楚崝——”
他的话在李离突然站起的动作下戛然而止。
“你倒也知道得很清楚,是从哪里打听的?”李离垂眸看着病床上的人,“蔡昀,你不会以为,我跟楚崝一样好心吧。”
“还需要打听吗?”蔡昀大笑出声,“那你不会以为,你和楚崝有区别吧?你觉得你的结局能比楚崝好吗?”
“我不过是个半成品,便落得如此下场……那你们呢?”
蔡昀抬起手,“而我就要解脱了。只是没想到,死前还能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
李离忍了又忍,于此刻,彻底忍不下去了。
他掉头就走,拉开门对外面看守的警察道:“警察同志,蔡昀醒了,他现在状态不佳,看起来应该撑不到晚上。趁这段清醒时间,该干什么都干了吧。”
警察受到暗示,神色一振,挺直腰杆,“好的李局长!”
病房里的蔡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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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了新宿舍,我真的要被甲醛熏死了,鼻炎狂犯,狂咳嗽。
难受。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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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葭葭毕竟是个伤患,即使她不想睡觉,身体机能也会强制她休息,清醒没一会儿整个人就昏昏欲睡。
李里和王子秦也没有久留,他们本来就只是代表班级来探望沈葭葭的身体状态,老师也没有变态到对一个刚从爆炸案中幸存的伤者提学习要求。
二人离开后,沈葭葭又陷入沉睡。
梦中童年的画面如被子弹打碎的镜面,四处飞扬着,有的只是一闪而过,有的却刺入了身体。
她知道有什么在离她而去。
这次沈葭葭再也没有在梦中追逐和呼唤,而是目送着对方的背影,伴随她过漫长的梦境,直到她醒来。
沈母在另外一个病床休息守夜,而自己床边一个模糊的黑影子吓得她心率瞬间飙升,监护仪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她定睛看了几秒,肩膀缓缓放松,“……姐?”
不是吧,这事还没完没了了吗?沈霜霜中邪梦游的毛病还没好?
这次她可没办法了。
大概是沈葭葭那种怀疑人生的神态在黑暗中都显得过于刺眼,沈霜霜无奈开口道:“葭葭,你放心,我是清醒的。”
“你……”沈葭葭看清她身上的绷带和病号服,刚想开口,她忽然打断道:“蔡昀死了。”
沈葭葭一愣,下意识道:“什么时候?”
“凌晨三点整,突然失去所有生命体征,也就是一个小时前。”
沈葭葭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她没有其它的情绪。
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蔡昀这个人,从面相和气运来看,其实早就不是一个活着的人该有的样子了。
最后还来这么一场恐怖袭击,简直就是给他本人提前办场声势浩大的葬礼。
沈葭葭感知到沈霜霜复杂的情绪,用石膏外露出来的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背。
沈霜霜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深吸两口气,“葭葭,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些伤。”
“对不起,是我识人不清。”
沈霜霜此刻语调低而沙哑,不似前两日在租屋里那般轻扬放松,她抬起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双眼,“对不起,葭葭。”
沈葭葭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总是在迁就我,忍耐我。一直以来,我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她说完这话,一时寂静无声。
“我……”
沈霜霜倏忽站起身,为她掖了掖被角,“好好养伤。”
她离开后,沈葭葭瞥见邻床耸动的被影。
沈葭葭闭上眼,仍是漫长而没有终点的梦境。
*
蔡昀死去以后,这件案子受多方面因素的制约,也就不了了之。
李离来告知情况时,沈葭葭迫不及待地问起此事——她在沈霜霜面前装得平淡,不代表她真的完全不在意。
“不会是你杀人灭口吧?”
李离嘴角一抽,强忍着气沉声道:“死因是心衰,他本来就有严重的基础病,当时我并不在医院。”
“哦……”沈葭葭瘪瘪嘴,“还挺可惜。”
李离一脸复杂,“你就这么关心他?”
“可惜我这么努力救他了,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他呢。”
“他能知道什么?”李离换了个坐姿,不自觉抬了抬下巴,“有什么好奇的,问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