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老管家便把门关上,留苏岫一人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愣着,她心里空落落地难受,她知道自己该回到长公主府上去,在这站着人也不会再回来,可她就是挪不动脚步。
倏忽之间,她眼前的光亮被一个人影挡住,她抬头一看,是寒岁。
对啊,还有寒岁!他一定知道如何联络白榆君。
见苏岫眼睛又亮起来,寒岁便抢先说道:“我可以给你主人的驻军位置,只是…我觉得主人有些生你的气了。”
苏岫听得心急如焚,只道:“我会与他解释的,昨日确实是我不好。”
“你确实不好,主人昨日一定等了你一天,我们北陵人最在乎信誉,一诺千金重,这么些年,我没见过主人与谁生过气,是你先食言的,是你辜负了他。”
苏岫料到寒岁说话直,却也没想到他说话竟这么冲。
苏岫不禁心道,是啊,他是没跟别人生过气,谁要是敢惹他,直接被一刀捅死,或者一个子窠打死了,我能活到现在,多亏你主人开恩。
可她万万不敢将心声说出口,只好温吞道:“别…别说的这么严重嘛,不至于用‘辜负’两个字…”
寒岁却打断她:“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主人么?一点都不喜欢他么?你如果不在乎他,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日日招惹他,招惹过后,又这般不负责。”
苏岫被他说的更摸不着头脑了,还不等她解释,寒岁便拂袖离去,只撂下一句:“罢了,不与你争辩,你也不要写信去惹主人心烦。”
苏岫没办法,只好去找星鹭,让星鹭来替她出出主意。
她把这事的来龙去脉与星鹭说过,随后又叹气道:“得,我现下又把寒岁给得罪了,也不知我是哪句说错了,如今还要劳烦你去帮我劝和劝和,我定要写信给白榆君,跟他解释清楚,昨日真的不是我故意爽约。”
星鹭忍俊不禁道:“聪慧如你,也会遇到这般棘手的事,那我且问你,你喜不喜欢白榆君?”
苏岫并不清楚喜欢的含义,如何才算是喜欢一个人呢,这两个字总有不同的存在方式,像芊葳和静渊那般,或是像星鹭与寒岁这般,都算得上是喜欢,那她与白榆君又算得什么呢?
她沉静片刻,才问道:“你觉得…什么才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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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过江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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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本就很难说,便说我今儿喜欢茉莉花,兴许我明儿就不喜欢了,喜欢太过轻易,似羽毛似微尘,风一吹便散,并不难得,唯有真心与爱方才要紧。”
苏岫似懂非懂地看着星鹭:“那你…是真心爱寒岁的,是不是?”
星鹭的脸顷刻间红起来,那抹红像是天边最瑰丽的火烧云,是天下最好的胭脂也拟不出的色彩。
她轻轻点头:“这事旁人左右不得,总要你自己体会,我只问你,哪日我们三个穷途末路,你让我和落霏回宫去找白榆君,那为何你单单只是信他?还有这些日子你白天在太医院忙碌,回来还要连夜为他做的马鞍,我不相信你为谁都这样做,还有你日日都往定远侯府跑,纵是两个院子离的近,你跑的也太勤了些。”
苏岫被星鹭说的哑口无言,分明是她早就该想明白的事,却要等到今天,让别人来点破。
“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会去劝寒岁的,你放心去写信,让他一并帮你寄过去就是。”
星鹭的声音总是又轻又柔,苏岫想起孟云衡的声音也是这样温柔,她小时候在苏府时练字不认真,先生说她写出来的字比狗爪子按的泥印还难认,到了羽芳堂便是孟云衡教她写。
如今苏岫练得一手好字,字的比划藏锋也与孟云衡的字体相似,她写在信纸上仔仔细细地交代了她那天失约的前因后果,又真心诚意地致歉,最后还事无巨细地问候了白榆君的近况,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纸,一直写到笔墨干涩才算完。
寒岁看到厚厚那几页纸,也愣了一会儿,倒也没再说什么。
自从信寄走了,苏岫几乎日日碰见寒岁便要问一句有没有收到回信,寒岁每每都会告诉她,白榆君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瀛海,信纸不会飞,是要车马去送的,哪能那么快,然后苏岫便改成隔两三天再问一次,最后问得寒岁看见她便绕道走。
一日,春花飞扬,苏岫从太医院回来,绕路走到定远侯府门前,看见那位老管家在门口扫着开败的桃花,她便迎上去:“您还没回老家啊?”
老管家看到她,手里动作一顿:“你怎么又来了?圣君是去打仗了,不会这么快回来。”
“我知道,您能让我进去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