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她道:“自然也是不肯的。”
谢文瑶仔细打量了一回岳昔钧的神色, 见她不似作伪, 便微微点头道:“晓得了。”
谢文瑶低头思索一阵,道:“皇姊你是端方之人,叫我好生佩服。”
岳昔钧心中也思忖谢文瑶究竟是何意,口中道:“抬举了。”
谢文瑶转而言道:“皇姊适才是否想问, 终温如何得知你们乃是亲姊妹一事?”
岳昔钧不语, 面上淡淡微笑,眸中含着询问之意。
谢文瑶便道:“终温先斩后奏, 以沈丞之名伪信给太学生,致太学生宫门伸冤。而沈丞得知此事, 大怒, 责于终温,我不得已才将你身世之事告知终温,使她说服于沈丞。还望皇姊勿怪。”
岳昔钧道:“自然不怪, 只是不知殿下又如何得知此事呢?”
谢文瑶道:“陛下和娘娘就未曾想在宫中瞒下这个秘密。”
岳昔钧微微颔首。
岳昔钧又问道:“却不知外间如何了?”
“只说你的案子在审,”谢文瑶道, “还未有定论。”
岳昔钧道:“恐怕是要等大皇子案盖棺定论之后,再发落我罢。”
谢文瑶道:“大皇兄之案,几乎已然盖棺定论了。”
岳昔钧“嗯”了一声,谢文瑶道:“皇姊不必忧心,暂且好生养病便是。若是无聊, 只管来寻小妹便是。”
岳昔钧微微一笑,道:“好。”
谢文瑶起身告辞, 不多时,沈淑慎又来拜访。
岳昔钧道:“我此番能够活命,还要多谢沈小姐周全。”
沈淑慎道:“不必言谢,各取其需罢了。”
岳昔钧道:“不知沈小姐今日前来,可有甚么要事?”
沈淑慎道:“我有一不情之请。”
“沈小姐但讲无妨。”岳昔钧道。
沈淑慎似是下定决心,道:“若是你仍对殿下有意,便大胆一回。若是你顾念伦常,便死了比翼双飞的心思。现下这般暧昧不明、夹缠不清,最是伤人。所以,我求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岳昔钧笑道:“怎么今日一个两个都来劝我?是娘娘叫你来么?”
沈淑慎道:“不,我只是不愿看殿下纠结心痛,黯然神伤了。”
岳昔钧不知该怎样开口,她斟酌一阵,也只道:“实不相瞒,我自己也不清不楚。自然是要断了念想的,只是希望沈小姐能给我些时日。”
“并非我给你时日,”沈淑慎的声音带上些冷然,“是殿下给你时日。”
岳昔钧向谢文琼寝宫方向微微一礼,道:“多谢殿下。”
沈淑慎又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告辞。”
而后,岳昔钧的房中又冷清下来。她心知这二人来找自己,背后定然还有自己不知之事,只不过岳昔钧现下已然顾不得这许多了。困意上涌,岳昔钧和衣睡去。
大略过了六七日,宫中忽而喧哗起来,岳昔钧拄着拐站在院门处,见宫娥内侍皆行色匆匆,她拦住询问,却都是三缄其口。岳昔钧只得细细辨别喧哗处所在方位,似乎是皇帝寝殿位置,但不知因何而起。
岳昔钧向身边宫娥亦问了一句,那宫娥倒是知无不言,道:“是贤贵妃娘娘和敬妃娘娘在陛下寝殿前喊冤。”
贤贵妃乃是大皇子谢文璠生母,而敬妃乃是三皇子谢文琳生母。
京城叛乱当日,大皇子被扣,而三皇子出逃,他二人母妃皆被幽于宫中。如今二位竟然闯出宫来,在御前喊冤,恐怕是案子有了甚么不利的进展,故而甚么也不管不顾了。
岳昔钧本以为自己可以趁乱离宫,但眼下看来,这趟浑水还是不淌为妙,她于是便回房去了,叫宫娥闭户。
然而,不消片刻,只听一声撞响,院门大开。其时,岳昔钧正坐在院中廊下,只见两人直直冲来,一人抱住她的臂膀,急声道:“就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在楼船上那一遭,我儿怎会被冤枉是逆党?!”
而另一人哀哀下拜,道:“求殿下向陛下求情,我儿真是被冤枉的。”
岳昔钧猝不及防,被唬了一跳,缓缓顺了口气,道:“二位娘娘快快请起。”
她挣了一下,并未挣脱——又不敢使太大力气。
宫娥们连忙上前拉,一片混乱之间,只闻有人冷声道“这是做甚么?”。
岳昔钧从人群中看去,只见谢文琼孤身行来,肩头尚带一瓣落花。
谢文琼看向贤贵妃和敬妃,微微蹙眉道:“二位皇娘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