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会儿,她手臂就麻了。
越麻她就越不敢乱动。
某种诡异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延。
两人并不针对对方,只是在和这种诡异的气息较劲,但越较劲,气氛就越诡异。
最后“吱吖”的一声。
一个突兀且不属于这个房间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尴尬,带着她们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
隔壁的床动了。
不是盛茗徽的床,而是与她们一墙之隔的隔壁的床。
龙奚支起耳朵确认过。
随后,“吱吖”声连绵起伏,不绝于耳,还夹杂着无法抑制的靡靡之音,钻过好看但不隔音的木墙,清晰地传到两人耳中。
龙奚腿也麻了。
压在下头的半个身子好像都麻了。
脑袋躺得最舒服,但这会儿,她宁愿自己的脑袋也处于一种麻痹的状态。
呼吸都显得突兀的氛围里,龙奚认出了隔壁的人,就是刚才那对在楼梯吵架的夫妻。
刚刚还一副要动手的架势,只是没打到对方,这会儿……确实在动手动脚了……
龙奚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上。
刚想悄悄地活动一下脚腕,床上的人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然后“啪”的一声揿开墙上的灯,露出一张黑云密布的脸。
龙奚又把动作缩了回来,把眼睛紧紧闭上。
床上的盛茗徽离怒发冲冠仅一步之遥,她愤愤地说:“还不如去睡大街。”
领导又不高兴了。
龙奚起来,很利落地把睡袋卷起来,然后丝毫不留恋地去退房。
坐上车,旁边这位气压很低。
龙奚说:“中医馆旁边有个公园,我瞧过,保安不大尽责,估摸着晚上不会出来巡逻。”
“我们在公园里找块绿地扎营。”
盛茗徽气未消,脑袋嗡嗡作响,眼睛里可容不得一粒沙子,说:“万一你看走眼了呢,那保安要是勤勤恳恳,守诚保业呢?”
龙奚说:“你睡着,我在外头守着,保安来了,我把他引开。”
盛茗徽扭头看向车外,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才说:“去公园。”
龙奚将车启动,应:“好。”
公园靠中医馆这一侧,有停车场。
不过这一侧几乎没什么住宅,是给游客临时停车使用的,到了晚上就变得十分空旷,偌大的停车场看不到几辆车。
龙奚都想考虑好了,旁边这位祖宗气还没消的话,搭帐篷什么的她可以代劳,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刚把安全带摁开,正要拉开车门,身边的人在这个动作结束之前说:“不下去了,就在车上睡吧。”
龙奚拉车门的手默默收了回来,和自己另一只手搭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心冒了点汗。
这个距离比刚刚在小单间里的距离还要近。
龙奚把天窗打开,让车内的空气流动加快。
盛茗徽已经先她一步把座椅放到最低了,就这样合衣而眠。
龙奚问:“要毯子吗?我后备箱有。”
盛茗徽估摸着在气头上,说:“不要。”
龙奚担心夜里冷,说:“那我把车窗和天窗关上?”
盛茗徽抱起胳膊拒绝:“不要,关上闷。”
龙奚还是下车,从后备箱里拿了毯子,拿到驾驶位来,递给盛茗徽道:“气温下降了很多,夜里凉,还是盖上吧。”
盛茗徽睁开美眸,扫了龙奚一眼,见她还是坚持,说:“你去把我的神衣拿来。”
龙奚心想她的神衣不比这毯子薄,就答应了。
盛茗徽的神衣占据龙奚的左后座,怎么说呢,明明是叠起来放的,龙奚却感觉自己身后也坐了个人。
可能是神衣有灵性的缘故吧。
对待有灵性有压迫感的神衣,龙奚不敢胡乱扯它,而是规规矩矩地下车,到后座,恭恭敬敬地打开后座的门,身子前倾,双手探入神衣底下,用双手把叠得整齐的神衣捧了起来。
再绕过来,递给盛茗徽。
盛茗徽困意汹涌,没发现龙奚背着她做了这些小动作,见神衣到跟前,她拽过就往自己身上披,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嘟哝一声:“我先睡,你自便。”
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龙奚回头,把后座的门小心关上,又回到敞开的驾驶位上,轻手轻脚地坐了进去。
拉上车门的那一刻,车厢又变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龙奚又变成了局促的龙奚。
这种局面,总是对先睡的那个好一些。
龙奚换位思考了一下,又觉得这种错综复杂的心理不会发生在盛茗徽身上,因为盛茗徽比她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