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宏蕾说的那些话,如同一个指令,根植在盛茗徽的身体里。
盛茗徽无法坦然地和龙奚进行肢体接触了。
哪怕她知道这样的举动会伤害龙奚的心。
她控制不住。
龙奚没再执着于要握盛茗徽的手,她转而看着盛茗徽惨白的脸色,问:“你怎么了?你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
盛茗徽又是摇头,没有说什么。
“是没吃饭,还是冻着了。如果是没吃饭,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如果是冻着了,我把我的衣服给你。”
龙奚的衣服说脱就脱,拎着手里,递给盛茗徽。
盛茗徽依旧没有接受龙奚的示好,也没有解释原因。
她在做了很久很久的心理铺垫以后,艰难地开口唤道:“龙奚。”
龙奚将衣服披回身上,望着她们之间可以塞下好几个人的空间,抬眸应道:“想说什么你可以直说。”
她想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盛茗徽:“如果……如果……我们以后还要离远一些,像现在这样,你能接受吗?”
龙奚看着盛茗徽的眼睛,温柔一笑:“只要你是我的,什么距离都可以,但第三者我不行。”
那种温柔又鼓满情愫的笑意在龙奚眼中慢慢收敛。它们的浓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低到盛茗徽已经察觉到这双眼睛和以前那双眼睛的不同了。
所以,她知道了是吗?
龙奚在等盛茗徽表态。
她还没有告诉自己,她的选择是什么。
她想听她亲口说,想亲眼看见她做出这个决定。
可盛茗徽保持沉默。
她们面对面站了很久,久到绚烂绽放的春花都开始凋零了。
龙奚眼睛里的温柔与坚定不复存在,所有可以表露心迹的东西都被她收了起来。
她看了眼盛茗徽身后的斜阳,张口道:“如果你很难做出这个决定……我觉得还是由我放弃比较好。”
“我放弃了,我要收回我的追求与纠缠,以后……”
桥归桥,路归路。
这句话在盛茗徽与龙奚相识之初,经由盛茗徽之口说过许多回,如今一语成谶。
龙奚没把它说出来,换了一句:“祝你一切安好吧。”
说完她就走了,干脆利落地转身,连留恋也收了回去。
盛茗徽已经不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了,她的心已经被人剜走了。
两行泪顺着盛茗徽的脸颊淌了下来。
第90章 怨言
比先前那种感觉更难挨的是, 盛茗徽感受不到自己骨血之间的支撑了,她无所依,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红叶林之外就是马路, 马路上人来人往, 盛茗徽不可能倒在众目睽睽的地方, 便唤醒僵硬的双脚,强撑着走回主楼,倒在了床上。
眼泪被更深更幽暗的东西吸了回去,盛茗徽一瞬不瞬地望着拔步床的床顶,身体像在大气上漂浮,随风游荡。
她的脑袋像闯进了雾, 白茫茫一片。她也纵容这些迷雾一样的东西遮住原先的东西, 飘散在她的大脑里。
盛茗徽不愿去想龙奚已经离开的事实,不愿去回顾龙奚最后对她说的那几句话。
她的大脑、她的心脏、她的身体处理不了这些信息。
盛茗徽以为任由自己在这茫茫天地里漂浮, 世界就可以暂停下来, 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
她好累, 到处都伤痕累累, 她想找个地方沉睡。
可事与愿违是世间常态。
除了停滞不前的她,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按照自己既定的轨道前进、发展。
甘鹭又来了, 带着庄宏蕾让她带来的东西。
她敲了敲里屋的门, 依旧欠着身子, 站在早上的方位,小心翼翼地汇报道:“家主,夫人又筛选了一份凤凰名录,让我呈给您。她说早上那份里头都是男凤凰, 这份是女……”
甘鹭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间的门就倏然打开。
盛茗徽一脸阴沉地出现在门口, 眼睛里掉冰渣:“回去告诉夫人,不要再给我送名录来了,选夫的事不许再提,不然我见一份烧一份。”
甘鹭应:“是、是。”
又问:“那这两份呢?是带回去给夫人,还是就地解决?”
盛茗徽目光瞥向右侧,那里放着一个用来烧香草灰的火盆。
盛茗徽下巴朝那地扬扬,说:“直接烧了。”
甘鹭将两份名录丢进火盆里,引了火来,将盛茗徽并未过目的东西烧得一干二净。
看着烧起来的熊熊火光,盛茗徽心中的郁气总算散了一些。
她早该这么做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