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姨是想到什么做什么的人, 她脸上没表现出来,万一心里想的是立刻去归宁山找褚园, 明天天不亮她肯定要动身。
她们起得晚了,没逮到人,神衣就没人修了。
闻言,龙奚将被子铺好,说:“睡哪头?你挑吧。”
两边都挨着走道,其实睡哪头都没差,盛茗徽按龙奚刚才躺下来的方位,指了指那片空地道:“我睡这头。”
龙奚应:“好。”
手上把被子掀开一角,方便盛茗徽躺进来。
等盛茗徽躺好了,龙奚再去熄灯。
烛灯熄灭,房间骤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龙奚停在原地。
窗外明月高挂,适应了一会儿,眼睛又能视物以后,龙奚朝盛茗徽走来。
目标当然不是盛茗徽,而是即将与盛茗徽同床共枕的地方。
柔软的床铺往下陷,龙奚上来了。
盛茗徽的呼吸从这一刻开始,变得有些不规律了。
她的手抓着被子内侧的边缘,不知道是松好,还是放好。
莫名的紧张在她心里滋生。
龙奚像灵巧的鱼儿一样钻进了被窝,被子原先铺在什么地方,她钻进来以后就在什么地方,动作极为小心,并未让被子发生扯动和位移。
龙奚躺下以后,身子是侧的,手臂枕着脑袋下方,面朝盛茗徽的方向,眼睛未合上,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盛茗徽。
盛茗徽平直地躺着,感觉自己是一具逐渐硬化的病体。
呼吸也被传染了,慢慢变僵硬。
“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你怎么这么紧张?”黑暗中,龙奚目光灼灼,突然开口。
盛茗徽被点到,眼皮跳了跳,头朝龙奚这边侧了一些,张口否认:“我没紧张,只是不适应。”
是一起睡过没错,但那次床大,她和龙奚也不熟,同床共枕的心情与今天截然不同。
龙奚手脚都放在该放的位置,并未逾矩,就是目光大胆了些,一直盯着盛茗徽黑暗中的轮廓看。
不过这时盛茗徽闭着眼睛,应该不会感到太大的压力才对。
事实证明,龙奚想错了。
她躺下以后,不论是呼吸,还是目光,亦或是热烘烘的体温,都能准确无误地传递到盛茗徽身上。
斟酌再三,盛茗徽开口道:“你能……换个方向睡吗?”
龙奚乖乖转身,用上了和盛茗徽一样的睡姿。
面朝天花板。
她这一换,原本两人间可以躺一个人的空间没了,两只不同主人的胳膊离对方只有一拳的距离。
热气从更近的地方袭来。
盛茗徽由全身僵硬变成了只有一只胳膊僵硬。
龙奚还好,黑暗中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天花板,就是不见睡意。
今天用跌宕起伏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一大早起来找神衣,然后对上龙萦,末了爬了一座千米级的高山,还睡在悬崖边。
按理说,这种体力脑力的双重考验,夜里躺下应该很累才对,可龙奚就是毫无睡意。
旁边,盛茗徽也在心里嘀咕自己怎么还不睡。
她的大脑精神得今天任何一件事翻出来,都能想出细节,再在大脑中调出相应的画面。
完全没有睡意的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装睡。
最终龙奚先睡着。
盛茗徽迷迷蒙蒙快要睡着的时候,什么东西撞了她的肩膀一下。
睁开眼睛,借着越来越浑厚的月光打量,盛茗徽发现熟睡中的龙奚翻了个身,这才撞到了她的肩膀。
这个翻身,使龙奚的脸几乎贴上了盛茗徽的肩膀。
肩膀处的衣料很薄,盛茗徽能感觉到龙奚的呼吸以一个均匀的节奏打在她的肩膀上。
呼吸的力度被衣料拦下,热气传了进来。
盛茗徽的半只手臂又开始发僵。
正要往后边退,肩侧的龙奚翻了一个身,又回到了她原来的位置。
还好还好,这个翻身只是临时的。
正当盛茗徽庆幸不用调整的时候,龙奚居然又翻了一个身,朝床沿扑去。
这么小的床,哪容得她这么翻。
盛茗徽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伸长脖子查看龙奚的身子与床沿的距离。
情况不容乐观。
这人半个身子都从被子里漏了出去,一条腿,一只胳膊已经掉下床了。
脑袋也掉下了枕头。
她再稍稍地往床沿侧侧,整个人就会翻身掉下去。
盛茗徽赤脚下床,踩着木质的地板,把龙奚垂在床沿的脚和胳膊搬了上来。
又托着龙奚的脖颈,将她的脑袋搬上枕头,强制调整睡姿,然后替她掖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