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云已经再一次给孟溪梧递了话,还是让她先回京城将证据呈到皇上面前。但孟溪梧还是那句话,她还要寻找出颜海林的下落,还要等着经常派遣太医前来研制治疗疫病的药方。
所以,她还不能走。
徐青云被她的回话气得牙痒痒,可如今他不敢随意出望明苑,便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自个儿干着急,又将压力施到那群还没研制出药方的大夫头上,没日没夜地盯着他们研究。
……
繁华锦绣的京城里。
广宁长公主着一身大气磅礴的正装,在落日余晖下,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元德殿前的玉石台阶,踏上最后一步,她望向紧闭的红漆大门,清清冷冷地开了口:“本宫要见皇上。”
护在门口的侍卫们左顾右盼,不敢随意开门,也不敢胡乱搭话。
“开门。”长公主朝他们斜斜地扫了一眼,没有刻意端着皇家公主的威仪,可也让人浑身打了个冷颤。
“皇姑姑!今日宫门都快下钥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进宫来了?”身后响起一道颇为爽朗的嗓音。
长公主不必回头,也知道是监国的五皇子来了。幽幽地瞥了一眼跟着五皇子而来的侍卫,她轻轻一笑,看来五皇子在宫中的耳目又多了些,这一回她刚走到元德殿前,收到了消息的五皇子楼璟就已经赶了过来。
“皇上曾下过旨意,本宫若想进宫,可不必受宫禁。”
只是她从前对皇上越来越失望,所以也极少入宫了,也就没再提起过这道旨意。
楼璟也没想拦下她,略微恭敬地同她行了礼后,便指挥着人打开了元德殿的大门,“姑姑想父皇了,也该先递上一道帖子来,侄儿也好做做准备,迎接姑姑。”
长公主还不屑于同一个小辈玩心眼子,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便仪态端庄地踏入了元德殿内。
见到了还在养病的兴安帝后,她没在里面待多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仔细叮嘱了兴安帝几句,她怀着沉重的心,再次出了宫。
而在第二日,皇上如她的意,下了旨,让太医院的院正指了五人前去昌平。
也就是这道旨意下来后,京城里的人才得知昌平府前几个月竟然发生了水患,此刻还因为水患没有处理得当,而滋生了疫气,无数的百姓感染,死了越来越多的人。
震惊和恐慌交织,京城掀起了一股屯粮屯水的风潮,不过在朝廷耐心解释昌平离京城很远,疫病不太可能传染过来后,京城的人这才平复下了激动和紧张,又慢慢回到了从前祥和安宁的生活中。
另一边,昌平府的百姓生活可就与之天差地别了。
没有治疗的药方,疫病扩散得很快,已经不只是城外聚集的百姓感染了,其余城镇的百姓也被波及了。
看着每日统计上来的染病人数和死亡人数,孟溪梧的心紧了又紧。她不再继续留在后方处理事宜,也开始跟着士兵们一起在清理了的河道旁撒上陈醋,也同在熬煮粥食的大厨房里盯着厨子们在每一锅粥里放上有预防作用的药汁……
忙个不停的她数着京城太医到来的日子,心里越来越急,直到在记录数据时,她无意识地连续咳嗽了许久,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察觉到咽喉处有些瘙痒,她又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
目光落在手边的茶盏上,想到自己似乎一直口渴,已经喝了好几盏温水后,她忙站起身来,又用熏了药汁的抹布捂在嘴上,快步走出了房门,独自一人去了山脚下的望明苑。
约摸一个时辰后,她站在了苑门口。
漆黑的夜色中,守着的士兵没认出她的模样来,当她是想来看望亲人的百姓,想要将她赶走。
孟溪梧摆了摆手,声音里已经有了些沙哑:“我似乎染病了,需要看大夫。”
闻言,两面士兵慌慌张张地拽着她就往里塞,一路将她带到了亮着烛火的药房外,“大夫,这里又有一个,快来瞧瞧是不是染了病的患者?”
一名脸色憔悴的大夫小跑着出来,二话没说,撩起了孟溪梧的袖子,隔了一张纱布,将手搭在了她的脉搏处。
目光沉了沉,他又示意孟溪梧放下捂在嘴上的抹布,屏住呼吸后,仔细的观察了她的面相。
“刚染病,症状还不明显,先喝一副预防的药剂。”
被大夫确诊,孟溪梧紧握的拳头慢慢垂了下去。之前也许还会担心,可到了此刻,她倒是平静了不少。
人各有命,她受着便是。
而且这样也好,她也染上了病,那么那群快要到来的太医为了她也会更加卖力地研制出药方来,百姓们也就不必再遭受这场疫病的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