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婢女面色苍白,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低着头领着她们二人去了后院。
转过拐角,和风轻柔,孟溪梧脚下一顿,她怔愣地看着不远处,眼里慢慢涌动着难以言喻的迟疑。
不远处有些掉皮的砖墙上挂着两个白布蒙着的灯笼,木门上也挂上了明晃晃的白绸,垂落在两侧,随着微风晃了又晃。
迟疑的脚步抬起,慢慢走了过去。
院内似乎传来了经文低低的诵读声,萦绕在耳畔时,孟溪梧只觉得头脑似乎不大清醒了。直到鼻尖微动,嗅到了一阵香猪燃烧后的浓烈气息,她骤然回神,一把推开了眼前的木门。
周围陷入了一片白茫茫之中,只有屋檐下燃着的火盆跳动着鲜红的色彩。
孟溪梧身子忽然僵硬,再也不敢踏进去。
如此情形下,众人都知晓发生了何事。颜吟漪心神震动,静默了许久。随后看向身旁的人,空洞的目光好似涣散了,破碎成一片又一片,再难拾起。
她忙扶住她的手臂,想要说些什么,可鼻尖一酸,她迅速垂下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郡主……”跟随长公主出京的徐嬷嬷一扭头,余光瞥见了伫立在门口的两道身影。她忙搁下手里的纸钱,从地上起身,来到了孟溪梧的身前。
多日来的悲痛让徐嬷嬷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她哆嗦着嘴唇,最后还是将众人隐藏了许久的事实道出:“郡主,殿下她……她中了毒,回天无力,已经在五日前……过世了……”
夜幕已至,天际最后一丝光亮散去,惨淡的云层层叠叠堆积在头顶,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娘亲在哪儿?”孟溪梧握紧了手,极力克制着汹涌而至的悲痛,满是血丝的眼里已经泛了红,积蓄着止也止不住的泪水,“娘亲,她在哪儿?”
还好有颜吟漪在她身边扶着,不然脚下踉跄,怕是就要站不稳了。
徐嬷嬷擦掉眼角的泪,侧过身子,给孟溪梧让了路,“殿下的棺椁停放在堂屋里,还未封棺……”
她的话还未说完,孟溪梧已如一阵风一般朝着堂屋急掠而去。
屋里人不多,都是长公主带到边境的心腹,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便看到了清河郡主赶来。
棺木摆放在堂屋中间,还未彻底盖上。看着挂满的白绸飘了又飘,孟溪梧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的哀痛让她不敢再往前一步。
她们说,那棺材里躺着她的母亲。
她想了又想,却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挪动脚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大约是被特意嘱咐过,棺木里并没有陪葬,只是在一片白布中,孤孤单单地躺着双眼合上的女人。
原本明艳的脸庞瘦下去了很多,像是抹上了山巅的积雪,惨白到再无一丝血丝。
孟溪梧看了又看,才从一点点的熟悉中看出这具脸颊凹陷脸色苍白的尸身上看出一丝丝她母亲的影子来。
“娘亲……”她有些恍惚,不敢认下躺在棺材里的人,可理智又告诉她,这里面的人真真实实是她那位温柔似水的母亲。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的脸,将她唤醒,“娘亲,我是清河啊,娘亲……”
指尖的冰凉让她骤然回神,她忙收回了手,再一次紧握成拳,眼里蓄满的泪水汹涌而来,沿着憔悴的脸颊滚落,砸在地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悲伤的花。
“郡主……郡主……节哀啊……”徐嬷嬷跟在她的身后,忙与颜吟漪一同扶住了身子颤抖的她,“殿下她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郡主你一定一定要保重自己。”
是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继续悲痛也无济于事了。想来她的母亲一生骄傲,怎么能看到她脆弱无助的模样?
孟溪梧黯淡破碎的眸光一点一点汇聚,她扭头看着眼皮红肿的徐嬷嬷,一字一句地问出了她母亲受伤的事。
“……是叛贼楼璟!是他叛逃到了边境,与云国的将领勾结,将我军的机密泄露,才让云国有了可趁之机!”
原来消失已久的楼璟偷溜到了元陵与云国交界之地,并为了报复楼珏,而选择与云国勾结。而他毕竟是在元陵监国了许久,对于军中之事也颇多了解。
按着他给的消息,云国在泯州城守了许久,在十天前的大战中,侦破元陵军队的破绽,以少胜多,直接将元陵打了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