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早膳,孟溪梧想出去晒晒太阳,但颜吟漪担心她吹了风会受凉,便守着她在屋内待了一整日。
……
如此休养了数日,眼见着屋外的阳光愈发灿烂后,闷了许久的孟溪梧终于是待不住了。
披上初夏的薄衫,踩上凉爽的木屐,她看了看斜倚在软榻上浅眠的少女,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身,来到了窗棂前,慢慢拉开了一条缝。
屋外和煦的阳光洒落在地,带着暖意的风就着半开的缝隙钻进屋来,夹杂着清脆的鸟叫,院外来来往往婢女的脚步声……初夏的气息迎面而来,孟溪梧舒坦地眯了眯眼。
“想出门吗?”身后传来了少女软绵的声音,迷糊中还带着些许沙哑。
随后被褥布料磨蹭,少女掀开了被子,捂着嘴角秀气地打了个呵欠,慢慢走到了她的身边。
孟溪梧稍稍挪开一点位置,让少女也能清晰地看到窗外的骄阳。
“天气还不错,不如出门转转?”
担心少女不同意,她抬了抬手,手握成拳,手腕处爆起了青筋,以此展示着自己的力量,“漪漪你看,我现在恢复得很好,不需要继续在床上躺着休息了。”
颜吟漪低头看了看,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晕开了层层晦涩的涟漪。
片刻后,她抬眼看着女人,见她眸光清正,一本正经,便轻轻咳嗽两声,同意了女人的请求。
被允许出门,孟溪梧欢喜极了,咧嘴一笑,一把搂着少女啄了几口,便拽着她的手腕,大步跨出了房门。
然而快活的时光总是短暂,已经长大了的人不可能逃避自己的责任,只顾自己享乐。又过了几日,宫里的消息传到了长公主府。
因着楼璟起事时准备并不充分,故而被抓捕后,他的部下被下狱的下狱,被流放的流放,即便他的舅舅秦怀泽已经提前逃跑,但秦府其余家眷依旧是下场凄惨。
虽然秦府年十五已上者已被诛杀,但余下的小辈还在世,刑部的人以此为要挟,总算是撬开了秦怀泽的嘴。
“……只是他撑不住了也没透露叛贼楼璟的下落,只将从前他帮着楼璟做过的脏事交代了个干干净净。”文竹一脸惋惜,总觉得一直寻不到楼璟的下落,这心里实在是不安啊。
他又将这些脏事一五一十地透露了出来,最后拿眼偷偷看了看端坐在孟溪梧身旁的明艳少女,声音里总算是添了些喜色:“……其中就有楼璟威胁昌平府前知府颜海林颜大人的事。”
颜海林虽然是一府知府,但因着昌平二把手于勉是楼璟的人,所以他握在手里的权力并不大。很多于勉为楼璟做的事,反倒是颜海林这个知府在前面背锅,一开始只是小事,影响并不大,颜海林虽然为官清正,但也知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一番挣扎过后,他知晓于勉背后有楼璟的势力帮着处理,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理会于勉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一些小动作。
可是贪污修筑堤坝的银两这事太大,对于昌平府的百姓来说太过沉重。
他自认为无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那年他偷偷记录了于勉等参与了贪污的官员名单,本打算秘密呈交到兴安帝的手里,可他还没有动作,就被于勉以及楼璟留在昌平的势力给控制了。
甚至于勉还假模假样地邀请了颜海林唯一的女儿到他府上做客,实则是以此来威胁他,要么参与其中,要么如以往一般就当不知这回事。
最后颜海林妥协了,收下了于勉递到他手中的银子,也因此接回了他的独女。
虽然他暗中将银子用于了修筑堤坝,可杯水车薪,而且他知晓从他接过这比银钱后,他再不能和从前一样,他为官的初心终究是沾上了尘埃。
所以在得知京城可能有人要暗访昌平后,他又将那封早已搁置在暗处的密信拿了出来。在黑暗中枯坐了一整夜,他最后将密信交到了女儿手里,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儿势力保护着她离开了颜府。
果不其然,在女儿离开后几日,于勉就再一次打着家中小女思念颜姑娘的由头,准备将颜吟漪接入于府当做人质。
可发现颜吟漪已经被颜海林送走后,他自然是明白了颜海林那暗戳戳的心思。直接让人控制住了颜海林,逼他写下认罪书,可惜颜海林自知活不下去了,不肯再写下污了他清誉的认罪书。
最后还是好几名侍卫按着他的手,依照他往日的字迹写下的,所以才会笔墨混乱,字迹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