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望看见她从座椅上站起来,拿着杯子走到自己身边,仰头喝了一口酒,喉头咕噜一声,液体顺流而下的声音,然后那只杯子递到他面前,她舔了一下嘴唇:“现在轮到你了。”
龚甜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盯了自己很久,最后虽然一脸不乐意,还是低下头喝了。
大概是在生气,所以喝东西的样子,像头兽性难驯的野生动物。
只见他伸出舌头,从杯子里卷起一块吸饱了酒水,从而变成淡金色的冰块,然后两条胳膊挂在身后的椅背上,脑袋往后一靠,冰块在嘴里滚来滚去,时不时撞一下牙齿,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声。
“你想要我送你什么?”嘎吱嘎吱的声音突然一停,他用眼角余光看龚甜。
……终于还是回到这个话题了吗?
“怎么问我?”龚甜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紧张的心跳,“是你要送我东西。”
林北望好像误会这心跳的原因,又开始玩嘴里的冰块,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嘎吱嘎吱,几口把冰块嚼碎了吃掉,然后拉起她的手,兴致勃勃道:“走。”
龚甜被他拉上二楼,沿途好几个房间,路过其中一个,她看见里面放着一张床。
是他的卧室?
黑色被子乱糟糟地堆在一旁,衬得另一边的银白色手铐异常显眼。
手铐丢在床单上,在白色的床单上留下一点点红色,像是血。
墙上也有。
靠近右手边的位置,墙上密密麻麻的红字。
像有一只手夜里挣扎,被手铐刮出血,又用自己的血在墙上写下求救的信号。
“碰!”
房门被一只手关上了,龚甜回过头,见林北望回头对她笑:“对我的卧室很感兴趣?”
“……有点。”龚甜指着房门问,“我能进去看看吗?”
第七十二章 缺陷
“可以啊。”林北望一口答应,看起来十分好说话,“但先告诉我,墙上最显眼的是哪个字?”
是右。
“是不是右?”林北望似笑非笑起来。
龚甜盯了他一会,说:“是。”
她的视力一向很好。
墙上的字,她看清楚了,却还是装作没看清,问他能不能放自己进去看,为的就是让他误以为自己没看见,或者看见了,却没看清楚,可惜没能忽悠过去。
于是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问他:“墙上的字谁写的,用什么写的,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命案现场?”
“我写的啊。”林北望信口胡诌,还不忘给她看看自己旧伤没好,又添新伤的右手,“我最近睡不好,老梦游,自己弄伤了自己,拿自己的血在墙上写写画画,吃药也不见好,只好每次睡前拿手铐拷住自己,很可怜的。”
说到这,他抬头看向龚甜,半是真情半是假意:“我需要一个人来看着我。”
四目相对了片刻,龚甜伸出一根手指头,试探性的指了指自己。
“可以啊。”林北望笑了起来,“我喜欢你,愿意被你看着。”
啧啧,刚刚还是半真半假,现在就全是假话了。
龚甜翻了个白眼:“前几天你不是这么说的。”
“跟我来。”林北望拉着她进了衣帽间,作为一个精致男孩,他的衣帽间比卧室还大,衣服裤子按照春夏秋冬四季排列,另外还有搭配的领带,帽子,还有鞋子,以数量来看,龚甜一生也穿不完这么多件衣服。
一件女装,突兀的夹杂在一堆男装之中。
“送你的。”林北望把那件女装拿出来,给龚甜,“穿穿看。”
龚甜接都不肯接,双手背在后头,问:“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礼物?”
“你就要住在这里了,我当然要管你吃管你穿。”林北望抖开衣服,往她身上比划,“穿穿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
他翘起嘴唇笑了起来:“我再给你买,把这个衣帽间塞得满满的,总有那么一两件你喜欢。”
龚甜也对他笑起来,接过衣服,像接过他的心意:“你先出去。”
衣帽间的房门在龚甜身后关闭,她猛然吐出一口气。
一个人可以控制自己的嘴,却很难控制自己的心。
送礼物给她?真正的林北望从没说过这种话,就算要送,也不会把她拉衣帽间,摆放贴身衣物的地方,本身就过于私密,更不要提从自己的贴身衣物里,抽出一套紧贴过他贴身衣物的女装给她,意图太明显,暗示性也太重了。
龚甜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墙上最显眼的不是一个字。”她心想,“是两个字——右手。”
这一定是真正的林北望留下的讯息,但这是什么意思?
龚甜敞开自己的右手掌心,里头躺着一颗圆圆白白的安定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