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仿佛全世界都是她。
综艺,采访,电视剧,全都朝她张开怀抱。
“可她从来没演过戏,第一次演戏就是女主角,不觉得背后有猫腻吗?”
些许怀疑很快被压了下去,微博上铺天盖地全是对她的赞词。
“得花不少钱吧。”连龚甜这种外行人都看得出,这是买了水军了,看来薛梦吟是铁了心要靠这部剧博一个前程,她能成功吗?
要知道,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肤浅现实,它会向胜利者大开方便之门,以薛梦吟的无耻以及功利,她一旦进了这扇门,就能一步一步朝上走,走到普通人无法撼动的高度。
“我该怎么办才好……”龚甜咬着手指头,想了半天,想不出个妥帖办法,她手里有什么,仅仅只有两个视频,现在抛出去,能起多大作用?
真有足够大的作用,林北望就不会找个临时工去跟踪薛梦吟了。
说起来,林北望最近在干嘛?
“我?”林北望接了她的电话,说,“我去上坟。”
顿了顿,他补了一句:“今天……是李哥的忌日。”
龚甜楞住了。
无父无母,李寻鹤的死讯传回来后,葬礼是林北望帮忙操持的,当时请的人不多,可笑的是,那四个害死他的凶手全部到了场,一个不差,献上了雪白无辜的四朵白菊花。
龚甜来到陵园的时候,一个黑衣女人站在墓碑前,手里提着一束白菊花。
她回过头,帽子下面垂落黑色网纱,如同黑寡妇织出的网,影影绰绰遮去了上半张脸,下头的红唇向上一勾,笑声带刺:“你们两个总是出双入对,连来上坟都是一起。”
“……薛梦吟。”龚甜盯着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李哥。”薛梦吟目光一瞥,落在身旁竖立的墓碑上,灰白的墓碑,上头贴着李寻鹤的黑白照,“要不是有李哥那一亿,就没有现在的我……李哥,谢谢你。”
她弯下腰,将手里那束白菊花放在墓碑前,起身时,转头朝龚甜一笑,道不尽的得意猖狂。
龚甜朝她冲过去,却被林北望给扯了回来。
“别冲动。”林北望在她耳边说,“她肯定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见龚甜没有冲过来当众殴打自己,薛梦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笑了起来,目光落在龚甜被林北望扣住的右手上:“看来李哥不仅看错了我,还看错了你。”
林北望感觉龚甜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轻轻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去。
“说什么要把我绳之以法,最后你做了什么?你什么都做不到……哦不。”薛梦吟朝她一步步走来,在她耳边轻轻道,“还有一样事情你能为他做的……不如自杀去陪他?”
“你说什么呢?”这次换林北望有些按耐不住,不是龚甜拉住他胳膊,他要过来揍人了。
被龚甜这种战五渣打可以接受,被他打可能要冒破相的风险,薛梦吟赶紧推开几步,然后上下打量他一番,讥讽地笑了:“林北望,你老说自己是李哥最好的朋友,那你有没有帮他转告那件事?”
“闭嘴!”林北望看起来有些急。
“龚甜,李寻鹤他爱你。”薛梦吟看向龚甜,“他在船上告诉我们,戒指他已经买好了,回来后就给你。”
龚甜:“……”
薛梦吟走了,两人谁也没去追,龚甜呆呆站在墓碑前,下雨了都一动不动,好像一尊雕像,听不见看不见。
突然雨没了。
龚甜眼皮子动了一下,不是雨停了,是林北望脱了外套举在她头上。
“真的买了戒指吗?”龚甜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问。
“……嗯。”林北望说不出谎。
龚甜笑了一下,又很快哭了起来。
“先回去吧。”林北望看了眼天,“雨变大了。”
“你先去车上等我吧。”龚甜却摇摇头,“我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
林北望走了,但将外套留给了她,外套沾了雨水有点重,龚甜将外套拿下来搭在手肘间,慢慢弯腰蹲在墓碑前,伸手摸着上头的黑白照,喃喃道:“我知道凶手是谁,却没办法为你伸张正义……”
薛梦吟太天衣无缝了。
或者说她早已找好了无数替死鬼,比如张金道,明明不是他干的,却把所有的罪都自己背了。
迟迟找不到新证据,就算找到新证据,可能也会跳出新的替死鬼,把一切责任都给背了,龚甜的身体在雨里微微发抖,她不觉得冷,只觉得热,一种无能为力的燥热感。
“我什么都做不到……”她发着抖道,“我真是个废物!”
“你不是。”
伴随而来的是一柄透明伞,斜斜倾在她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