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玮仁不得已才离开家,他有一桩生意不得不去谈,他从北京飞巴黎,巴黎再飞东京。其中一场饭局名单里有童钟月,到场却没见到人。他问其他人,对方说他好像有一点私事。
私事。董玮仁想,他要记得问候一下他那个宝贝弟弟。
新闻出来到现在过去快要三个月,童钟月终于回到他们在涩谷的房子,亲自来关照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童圣延长到二十四岁还是没长大,他只是看起来变成大人,其实没有。童钟月也明白,这二十几年没有人教过他应该怎样正确地长大。他没有目标,没有真正喜欢的东西,从小到大也没有人鼓励和引导过他,他的每个爱好都半途夭折,因为天赋不够,也因为一直得不到一个像样的反馈。他像是在糖和蜂蜜里泡着成长起来,每次他想些什么,嘴里都会被塞进一块糖。甜把很多感官都麻痹掉,连他自己也以为自己很喜欢这种甜,后来等突然反应过来,才知道整个人早就都被泡空,泡松了。
所以徐翼宣可能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是他付出爱就会得到同等的爱的东西。他之前没有见过,才格外珍惜,才这样抓着不愿意放手。可是归根结底徐翼宣还是不应该出现在他的人生里,他还是一根刺,一颗要拔掉的智齿。
童圣延自己也知道,他没想过要去和董玮仁竞争,那是他碰不到的一个世界,即使他现在身在其中,也觉得自己是在装一个大人。他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翻来覆去地把故事的主角在心里强奸一遍又一遍。他还是个小孩,只有小孩会做这样的事。
现在小孩在房间里,关着门模糊地听外面的三个人在讨论他之后的去向。童钟月在劝爸妈, 没必要让他这么早就去相亲结婚,不是那个年代了。而且他自己都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在国外那么多年,不是也没出过事?然后他爸爸尖锐地问:“那样的艺人行不行?万一以后再出事,拖累整个公司。”童钟月说他知道,他在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童圣延警惕。
话题又回到他自己身上,童钟月说还是让他回美国,反正他对这边的业务也不怎么提得起兴趣。
他贴着门听,心想废话,你们这些人操弄这种游戏规则,把垃圾捧上高台,谁要对这种东西有兴趣。
徐翼宣的那个号码他这段时间再也没打通过,他都在怀疑那件事是不是根本就是个梦,代照辰给他的号码是一个空号,他从来就没有和徐翼宣通过话。徐翼宣也是那个垃圾游戏规则的一部分,而且他看起来根本就不想摆脱。徐翼宣到底在做什么,他身上有多少事他不知道,他爱了半天都在爱些什么。
他想到这里又开始恨他了,这种恨怎么就不能持续得久一点呢,让他一直恨下去也一了百了。
“那他去美国继续读书吗?”爸爸问。
“我有个朋友在纽约做实验剧场。”童钟月说,“可以让他去看看。”
爸爸显然不怎么喜欢这种东西,没有几个好人是靠纯艺术活着的,这东西太不实际,就算是一个好人,在里面浸润得久了也会变成神经病。他们能接受儿子没有出息,但不能接受他不正常。但他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他总不能把他永远关禁闭。
“什么时候让他动身?”他问。
“后天。”童钟月说,“我想让他后天就走。”
作者有话说:
我的妈呀终于能回来走小童线!
第65章 12
这不是一个等待大家坐在一起慢慢商量的提议,是一个决策。童钟月直接连机票都给他买好,后天下午四点东京飞纽约。坐在一起吃晚餐的时候童钟月还在宽慰他,说他的性格更适合留在美国,回到纽约一定比现在过得开心。就差说如果童圣延是认真喜欢男的,他就准备十个漂亮又干净的小男孩给他挑,三个陪他打游戏,两个给他做饭,剩下五个围着他跳脱衣舞。只是他不能要的,就是不能要。
童圣延决定听他哥的,他坐在餐桌上一言不发,心里转起其他主意。他必须得听他哥的,不然他后半辈子都只能拿着一个小天才电话手表还了得。至于他们在外面说他的话他都无所谓,他没空去管,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做。他答应去美国,去机场,先拿到护照,再考虑下一步。
爸爸说到了纽约有人会在机场接他,一个老朋友,在纽约待了三十年,也和他爸有三十年的交情,和他则只有穿开裆裤时期的一面之缘。
他把行李箱拿在手上,听他爸和老朋友通电话,还没听过他爸和谁这么亲密地讲话。他想这意味着他不可能说服这位老朋友和他穿一条裤子,把护照暂时还给他让他回国去谈恋爱。三十年,都快要变成纽约的原住民了,说不定他家里都会有一把以上的枪,如果他白天装乖,晚上偷偷去抽屉里找他的护照的话,可能要被当成强盗打穿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