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钟月的弟弟。”
“童钟月的弟弟……之前没听说过这么个人啊。”
“今年才回国的,才二十几岁。”
“童钟月风光的时候早就过去了。你看他折腾那些破电影折腾了多久,不也没了动静。我就是讨厌他们那些——”他的话说了一半,被董玮仁的电话打断。董玮仁抓着女人的头发挪开她的头,她的技术不怎么样,比起徐翼宣差得太远。他站起来接电话,电话是徐翼宣的妈妈打来的。在打电话之前她已经发过好几条消息了,他看到了,没回复。
她知道董玮仁在澳门,打电话问他要肉松蛋卷。当年她主动联系他的时候他只觉得烦,觉得完了,徐翼宣怎么还能有一个监护人,那他还玩个屁。结果和她聊过几次,才知道她竟然不是来监护她的儿子,是要和儿子争一个高下。
她今年四十岁整,早就已经可以是一个可以和二十五岁的男人谈恋爱的年龄,她却不愿意在感情关系里做姐姐,她绝对不要给小男人花钱,绝对不要花钱买爱情,她必须得要老男人为她花钱才行。
周围不缺老男人,那些留着花白的及肩发搞油画的老男人,穿一身中式长衫把玩紫砂壶的老男人,积攒了六十年的甜言蜜语随时可以写一首诗的老男人。但她也清楚五十岁的老男人只想要二十岁的女人。她已经过期,膨胀,变质,白色的肉从黑色的裙子里挤出来,恐慌从朋友圈的岁月静好中挤出来。她和男人约会的时候说出自己的年龄,这听上去像是一种拒绝,和一个帅哥主动说他没有存款,平时的爱好是看片打飞机没什么两样。
董玮仁可能是她最后能抓住的一个老男人了,她也不需要他喜欢她,只是对她稍微好一点就够了。肉松蛋卷而已,最好再搭一条丝巾来装饰。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是不是。
第41章 4
她的钱已经够多了,足够她买空爱马仕的所有丝巾。徐翼宣这些年赚的所有钱都直接打进她的账户,他要花钱还要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找妈妈要。买的房子要挑选妈妈喜欢的地段,写妈妈的名字。董玮仁如果没有仁慈地提供给他住处,那他还要找妈妈要钱来租房子。
她的目的终于达成了,她悉心抚养长大的儿子让她过上了人生中最富有也是最得意的生活。现在她面前的唯一苦恼就是四十岁,所有人都对她说不可逆转的四十岁。她跑遍所有大医院和整形医院,想用钱倒溯二十年时间,没人敢承诺这样的手术,她还要再另想其他办法。
在她四处寻找青春永驻的方法的时候徐翼宣在后台听一个个大艺术家轮番为他上课,这里面一定有人是继承了陈新安的衣钵,连运用语言的方式都和他一模一样。这些人花了两天力气,终于明白他孺子不可教,不再尝试着让他理解,只需要他能照着做就可以。
与此同时童圣延在娱乐场里消耗他的最后一天,他要赌到输为止,必须得在这一天,在这个地方把运气糟蹋掉,运气才能用到其他场合,就类似于一种能量守恒。他最后如愿以偿,成功把之前赢的钱都输回去,最后两手空空,倒贴了两张机票钱回北京。
他的心理医生主动联系他,问他最近怎么样。他不敢把他来赌的事告诉她,只能含糊其辞,说自己最近在忙工作,没忙出什么端倪,出来度假,马上就要回去了。
“你见到你的那位朋友了吗?”她指的是徐翼宣。
“最近没有。”确实没有。
“你觉得怎么样?我的意思是,你是和他见面的时候感觉更好,还是不见他的时候感觉更好?”
见面的时候更好,还是不见的时候更好?
童圣延发现自己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有这样系统地思考过。他在不见徐翼宣的时候也在要命地想着他。他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
他转而问心理医生他们之前讨论过的脱敏治疗,让患者不断面对使他焦虑的那件事,在不断的重复当中达成习惯。问他现在这么做是不是可行。医生温柔地对他说,如果他愿意,可以尝试一下。其中有任何不舒服都可以随时来找她聊。
多好的一个人,童圣延在想他也许用不着这么麻烦,他应该去找一个健全的人谈恋爱,那种坚强到不但自己不会受伤,还有本事把周围的其他人都治好的人。等他完全痊愈之后,他就不会再多看徐翼宣一眼。而且徐翼宣可能也根本不需要他的爱吧,徐翼宣现在一个人好得不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爱比品牌方送的礼物更多,他那点爱算什么。谁长大之后还会把中学时男同学送的塑料手串珍藏起来,没有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