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徐翼宣是他的所有物了,他第一次在这种地方打野战——这句话说得就像他之前有很多经验一样。他衣服穿得太多,在狭小的隔间里热出一头的汗。徐翼宣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童圣延连摸带啃,连调整呼吸的时间都不给他。童圣延在喘息之间眯起眼睛看徐翼宣,恍惚地看他好像整个人都有水蒸气冒出来。
他马上想到前些日子看过的那个台本,主角梦到他求而不得的恋人变成一支草莓香草雪糕。他当时还觉得莫名其妙,怀疑编剧写的时候到底是磕了药还是吃了毒蘑菇,这种上世纪的沉闷文艺片早就过时了,结果现在每一句台词都好像在往他胃里撞。
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会给我打电话吗?我爱你,你会爱我吗?如果我把你留着不用,会不会有其他人抢走你。他们不会珍惜你的,他们在大太阳下操你,用完就扔,没人想要帮你清理残局,最后你甜蜜的尸水都流进下水道里。
他会化掉的,他就要化掉了……童圣延意识模糊地想,他现在不是正在流水吗?
[……]
“好了没有?”徐翼宣比他先开口,“好了差不多就……”
“不回去了。”他咬着牙说。他的负罪感比他本人诚实好多,但至少嘴上他绝对不要松口。“……两百六十万啊,只能打一炮我亏大了。你今天之后还有什么安排?有什么都无所谓,都推了。”他贴着徐翼宣的耳朵说话,“让我操一晚上。”
他已经不必再回晚宴厅了,他也想要徐翼宣不回去,他们直接从这里去酒店开房。但徐翼宣必须要回去拍合照,他明明还发着烧,带着脖子上的吻痕和一屁股的狼藉,可是只用从洗手间隔间走出来的一秒,他就变回一个无懈可击的大明星。
童圣延在里面多留了一会儿,坐在盖着盖子的马桶上思考人生。几分钟后他下定决心一般走出去,在镜子前整理被弄乱的头发和领带。这时候代照辰走了进来,一个对刚才的龌龊事一无所知的老朋友,笑着问他在干什么呢,要不要借给他一个造型师。
他同样笑着拍代照辰的肩,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走回去的路上在想,应该趁着脑子还不算太不清醒的时候给他哥打个电话,好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顺便多一天想该怎么赔罪。他已经调出了童钟月名字那一页,电话马上就要打出去,然而首先——那价值两百六十万的破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来着?
真完蛋,他既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被他得罪了的老板叫什么名字。也就是说,这个电话拨出去也无从说起。去他妈的吧。他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反正要死也不是今天晚上,万一幸运天降,一颗陨石在他们高潮的时候砸下来呢。还有什么比这更棒的死法。
第33章 4
童圣延坐在酒店等徐翼宣。
距他把酒店地址和房间号发给徐翼宣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他坐在床上坐立不安,喝光了小冰箱里的两瓶可乐,现在满肚子都是泡泡。他感到有些想吐,不知道是因为灌进了太多的碳酸饮料,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发强烈的恐慌。
徐翼宣可能不会来了。毕竟他从来没有说过他会来。
他对徐翼宣的不信任应该是从二十岁那年生长起来的。或者不应该说是生长,生长是种下一颗种子,一点一点长成杰克的魔豆。他的怀疑更像是一枚被引爆的炸弹,所及之处寸草不生,什么都长不出来。徐翼宣骗他,他的整个恋爱观都建立在他身上,太顺利,没想过一点失败的可能,可是他竟然骗他。童钟月说的对,你爱徐翼宣,他爱你吗?你把他当朋友,他怎么想呢?
他毫无准备,败得太惨,败出心理阴影,就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每次做一件新的事,都先要把所有的失败预习一遍。
他退学那年过得浑浑噩噩,在租的房子里抽烟看黄片,还要忍受各种各样的新奇诱惑。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一个同学嗑药嗑到义无反顾地翻栏杆往河里跳,他可能都要来上一根。
躺了一个月后他逼自己去见心理医生,一个耐心比哈德逊河都还要长的中年女人,她脑子里可能装着一万种精神病战胜人类的方法,可是她还是愿意为了早已司空见惯的万分之一送上真心,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亲切地打招呼:你好吗,我这里有新烤的巧克力曲奇,先来一块吧?如果你不喜欢甜食,我还有意大利香肠。
在他们聊到第三次的时候童圣延差一点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好像这个陌生人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更了解他。她理解他的一切,告诉他问题不在他身上,我们无法选择环境,但我们可以让我们自己活得舒服一点。或者说可以换一个角度来看,你有个大明星哥哥,这是件好事,你不要去否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