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那一日，她看到宋乔昏迷在怀里，气息时断时续的时候，是有多恐惧。
仿佛天地都昏暗了下来，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苍生，她甚至不敢去探查宋乔的生机是否还在。
惊澜跳下了仙池，来到宋乔身边，动作轻柔的将宋乔抱在怀里，感受着对方虽然虚弱，但依然存在的生命，眼尾微红。
她低头，虔诚的在宋乔眉心落下一吻，滚烫炙热。
“你吓到我了……姜儿……”
“别再这样……”
惊澜低声喟叹，紧紧的抱着宋乔，埋首在她颈侧，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因爱而生怖，因爱而生惧。
她的无情道，大概是真的要破了。
宋乔抬起手，轻抚惊澜的发丝，“对不起……”
“对不起……”
瑶池看着那一幕，垂眸转身离开。她忍不住想起曾经，无数纪元前，她就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好姐妹坠入爱河。
她和玄女羲和是好友，似乎从她们诞生之后，友谊就存在。
那时的昆仑山不如现在华美，却自由许多。
她性格沉稳，经常会去找至高神汇报人间之事。然而每一次，接见她的，都是冕上，而非她更尊敬的那位。
并非说她不尊敬冕上，但冕上性格温柔，和她们之间的距离感不重，很多时候，她都有种错觉，觉得冕上和她们是一样的。
但尊上不同，尊上是母神，是创造她们的存在。
很多时候，瑶池都觉得，冕上的温柔，不一定是好事。
三人之中，玄女看着冷清，实则性烈如火，刚烈无比，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
而羲和看着活泼洒脱，实则心思细腻敏感，容易钻牛角尖。
瑶池本以为，她们三姐妹会一直这样下去，互相陪伴，直到最后一颗星辰寂灭。
结果没想到，最先变的人，竟然会是一向不喜言语的玄女。
那时不断的有新的神灵产生，不断的又有神灵创造生灵，瑶池忙着管理诸神，约束他们，忽略了玄女的变化。
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玄女和冕上之间感情已经很深，再难分开。
第415章 吃药
对于玄女和冕上之间产生的，新的，被命为爱情的感情，瑶池在替她们开心之余，更多的，是战栗不安。
纵然冕上再温柔可亲，但瑶池始终没有忘记对方的身份。
对方是至高神，是诸天万界，唯二的超脱者。
更让她觉得不安的是，冕上和玄女相爱在一起了，那尊上呢？尊上，至高神女娲，她该怎么办？
毫无逻辑性，似乎没有关联，但瑶池就是想到了这点。
在羲和也为玄女高兴，扬言也要去体会什么是爱情的时候。在玄女坠入爱河，和冕上情意甜蜜的时候，只有瑶池，只有她不合时宜的担忧着。
后来发生的一切，果然印证了她的不安。
她想到少数的几次和女娲见面的情景，全部都是在冕上在场的时候。无论她在说什么，无论冕上在做什么，女娲大神的目光，永远都是在冕上身上的。
而她们之间那种默契，那种自动将天地间一切隔绝在外的感觉，是瑶池所有不安的源头。
某个让她心悸的猜测，在她脑中产生。
为什么，为什么女娲不去阻止冕上和玄女相爱，明明只要她出声说不，冕上就绝对会停下脚步，但她没有，她只是在高高的，九十九重天之上，用那双永远淡漠，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睛看着一切发生。
她看着冕上和玄女相知相爱，看着爱神因她们诞生，看着她们拥抱，看着她们亲吻。
那时的女娲，在想什么呢？
这曾是困扰瑶池无数年的问题。
等到她终于得到答案后，她却宁愿自己不知道那个答案。
因为答案，就是玄女自我崩解，神魂破碎，神识湮灭。
因为答案，就是冕上的选择，她爱玄女，却没有选择玄女。
或者说，没有那么爱玄女。
那一战多惨烈，惨烈到瑶池很少回头去看。惨烈到如今无数纪元过去，过往的故人都再难相见，她也不敢回头去看。
怎么能不怨呢，她唯二的两个妹妹，一个被冕上害的身死，一个被害的神魂重伤，浑浑噩噩。
若非冕上挑起神战，羲和又怎么会失去自己的孩子，成为如今的样子。
若非冕上挑起神战，这天地怎会崩坏至此，无数年来，死去的神，死去的人，数以亿万。
从记忆里抽离，瑶池扶着白玉栏杆，俯瞰着脚下的众生。
玄女永远不会回来了，她心知肚明这一点，无论是孟灵鱼，叶子卿，还是如今的惊澜，都只是玄女遗留的残魂，而非玄女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