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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梦一夜未眠,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天微亮时,她就出了千秋潭,往天宫而去。
许是见多了,那些守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没看见顾晓梦。
她到了天河水牢,不过牢内关押的人并不多,顾晓梦不过是费了几盏茶的时间,就找到了那人。
“好久不见”
顾晓梦撩起衣摆,直接坐在了牢门前。变出一张小茶几后,又拿出了些糕点茶水来。
青黛一身素衣,即便在牢内关了许久,也如当初见她时一般,脊背挺直如初。
她静静的看着顾晓梦,似乎是在思考。
“好久不见”青黛笑着坐在了牢里,与之面对面。
顾晓梦递了些糕点过去,不过青黛并没有接。她收回后又倒了杯茶过去,这次青黛倒是伸手接过了。
“那些飞升上来的人,都是从最底层做起,我知道青黛姐姐你也是”。
“从一个侍奉仙君神官的仙娥,变成了如今执掌司命殿的青黛仙子,这其中的艰辛自不用说,我很佩服”。
“可是青黛,不该啊!”。
“你不该因我犯错,不该因我而被困在这,有太多美好的东西等着你了,不该为我这样的一个人而全部舍去”。
顾晓梦缓缓说着,其实她真的不懂。不懂青黛明知道这些事被爆出后,她这个掌管命谱走向的女仙会是如何下场...为什么还要如此?
“顾晓梦,你不懂”青黛望着她,眼里满是落寞。
“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凡人,飞升前,也只不过是一个孤女,天生天养”。
“那年莫州接连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本就困难之际又出了乱匪,那时夫妻相残,易子而食也是常态”。
“明明我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却总是见不得那些疾苦,所以,我为了护住庙里那些小孩,被他们活活打死后在神像前,分尸而食”。
“我以为我就那样死了,可我却意外来了天宫,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奉仙娥”青黛平静的讲述着这些往事。
顾晓梦不再开口,只是坐在那,默默地看着她。
“凡人修仙问道,总想着能飞升成神,成为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却没想到即便来了天宫,却也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小仙”。
“我那时也想着,大不了就这样,一直待在天宫,直到我身死道消那日,或许就解放了”。
“直到那日,我去送了帖子回来时,意外遇见了你”。
“顾晓梦,你说过,活着就是帮助众生摆脱轮回,并且让自己也能摆脱轮回”。
“你说,梦想如星辰,只要勇往直前,终将照亮人生”。
“你说,我得为自己而活着,你说,我也可以站在高处,站在我以前仰望的位置”。
“顾晓梦,那时的你对我而言,不再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青黛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泪花。
青黛的人生是昏暗的,在凡间时,因是女儿身,被父母抛弃,后来被一位阿婆收养。
可那阿婆收养她,也不过是打算等她长大了,配给自己的瘸腿儿子。可在她因为一次暴乱而重伤后,也抛弃了她。
后来她在大雨下,艰难的爬到了一座破庙门前。她在庙里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她缩在那,坦然的接受着自己的死亡。
可她遇见了那两个孩子,而拿他们当食物的难民已经找了过来。
青黛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想的,竟拖着伤体爬出来,将两个孩子塞进了那处安全的地方。
没有藏身之处的她,被那些饿极了的人用锄头打死,她死时,看见她的鲜血浸湿了那座破败的神像。
后来...后来...她眼睁睁的自己被扒皮,被分尸,被人吞入腹中。
那股疼痛仿佛她现在还能感受到..
凡间的她,一生都在被抛弃,被厌恶,被恶意对待。天宫的她,也是无人在意...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活着与死了没什么区别。
可直到她遇见顾晓梦。
起初的顾晓梦,就是个满嘴甜言蜜语的人。像极了凡间她见过的那些薄情寡义的负心人...可顾晓梦...好像又与他们不同。
“我这两生,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或者人,是真正的属于我的...”。
顾晓梦沉默着喝完了杯里的茶。
“顾晓梦,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爱上别人”青黛看着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可我没想到,你会这样...不顾一切的爱上一个人”青黛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以前还想,为什么那么久了,你都没爱上我,原来,是因为你根本不受命谱的控制”青黛道。
“它控制不了你,也控制不了她..”。
“她是谁?”顾晓梦突然问着。
“你猜到了,不是吗?”青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