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玉要抓她。
邬长筠躲过去,正回身,嗤笑一声:“我可没你这种丢人现眼的爹,我爹叫邬盛荣,崇陵清河人士。”
李仁玉先前问过周月霖关于她的事情,心中忐忑,还又派人去调查一番,确实跟邬山月毫无关系,可他一看到这张脸,心里还是发怵。
“邬小姐来干什么?”
“李叔叔,听说我家那把火,是你找人放的。”
“我不知那是你的住所,误伤了你,对不起。”李仁玉放下面子,哀求道:“你和杜老板关系好,能不能看在香庭的份上,同他求求情,请他跟军部的人说一声,对我从轻处理。等我出去,给你送一栋房子,不,两栋,三栋!”
“我哪敢趟这趟浑水。”邬长筠手落在桌上,轻轻点着,“再说,你都家破人亡了,就算留着命出来,也是穷困潦倒。”
“人亡?”李仁玉双手紧握栏杆,腾地站了起来,“香庭呢?还有香岷,他们怎么样了?他们是无辜的,对我做的事毫不知情。”
“你都不问问月姨吗?她好歹陪了你度过大半生。”
“我不管她!她本就病入膏肓,没多少活头了!你叫李香庭来见我,你跟他说,我不骂他了,或者叫他把老大喊回来救我出去,香文有钱!叫他买通那些当兵的!”
“说到底,你还是只顾自己。”邬长筠往后靠在椅背上:“李叔叔,做你的家人,真不值当。”
忽然,她侧后方一道门开了。
李仁玉看到走出来的人,傻了眼。
华叔立在邬长筠身后,颔首,对李仁玉道:“老爷。”
李仁玉伸手指着他:“你——你——”
华叔抬脸与他对视:“老爷,您在这好好思过,顺德就不陪您了。”
“你——你们——”李仁玉气得双手直抖,这才反应过来,那些高密的文件、照片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是你害我!”
华叔微笑:“老爷,害人的是您。”
“为什么背叛我!”李仁玉张牙舞爪,又被狱警按坐下,“你们什么时候勾结的!”
邬长筠勾起唇角,站起身俯视着无能狂怒的男人:“华叔,我们该走了。”
“是。”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李仁玉不顾狱警阻拦,站起来疯狂地晃栏杆:“站住!你给我说清楚,华顺德!站住。”
狱警冲他背后猛地一棍,把人打趴在铁栏上,拎住他的后领,把人往后拽。
李仁玉指甲抓着墙,看向他们的背影:“邬长筠!你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嘶吼声逐渐消失。
邬长筠停在监狱门外,转向华叔:“这段时间谢谢你帮忙。”
“应该是我谢谢小姐,我妻儿皆受害于大烟,老爷谋财害命,早该绝了。”
“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以后,别联系了。”
“祝小姐也顺顺当当。”华叔走出去两步,又回头,“小姐真的不认得邬山月?”
邬长筠淡笑:“你觉得呢?”
华叔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杜召等在监狱外。
邬长筠站到他身旁。
“说清楚了?”
“没有。”
“没告诉他你们的关系?”
“这种父亲认来做什么,我从开始,就没打算认祖归宗,现在,让他慢慢猜去,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你这一步预想了很久吧?”杜召看向远处的树林,两只鸟追逐着,从这棵落到那棵,“收集这么多证据,你又怎会调查不出李仁玉与巡捕房的关系,他日爆出这些丑事,督察长必会包庇,所以,你想从军方入手。”
邬长筠承认:“是。”
“而我和军方的关联,你再清楚不过了。”
“是。”
两人并排立着,一时陷入沉默。
杜召轻提一口气,还是问道:“这么久以来,你只是在利用我吗?”
“你不是也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杜召低眸看她:“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已经给了我能给的所有。”她抬头与其对视,“再多的,给不了了。”
“进再多次你的身体,却进不了你的心。”杜召笑了笑,叹息一声,“筠筠,你真冷血。”
“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是哪种人,杜老板今天才看清吗?”
一阵风吹过来,吹走了两人身上可怜的温度。
杜召脱下风衣,披在她肩上。
很暖,她的心却莫名发凉。
利用是真,可同他一起的快乐,也是真。
想再说两句,又觉得没什么解释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