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月站在窗前,望着忍得浑身是汗的公子,又逼着自己走。她好似忽就明白了……她面上平平淡淡,心里想着,若是自己不离开,即将会发生什么,也在同自己说,若要救他,只能这样。
她望着极熟悉的人,冷静地说着:“你从前种在我身上的五叶莲花印,不是普通的符箓,是反噬的符箓。那好比一个阵法,只要我受伤,那些外力的伤害就会尽数转移到你身上。”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青广陵打算装作范青许,不承认这件事情。不然以他对白若月的了解,她必会为了救自己,将什么都舍去。
她走到妆奁台前,将已经被吻落了大半的衣衫剥下去,露出右边那处本该有箭伤的地方,她看向铜镜里自己的背影,“你看,我明明受伤了。可这里却一点伤口都没有。”
又看向他,“而你,却受了箭伤。”
公子不吭声,只看了她一眼,又望向窗外。
白若月将掉落了一半的披帛拉起来,交到了他的手上,问道:“你要解开么?”
缠绕在她身上的披帛,要解开么?
这一句,两人都知晓是什么意思。
曾几何时,他头一次对她表明心意时,披帛和他的玉佩缠绕在一起,他就问过,你想解开么?那时候他不想,因为他想将人拥在怀里。
此时此景,白若月问他,要解开么?一是在告诉他,她已经猜到他是青广陵,他醒过来了。二是在问他,要不要真的解开那披帛和披帛下层层叠叠的衣衫。
她在询问他,将主动的选择给他去做。
他没有做这个抉择,却说了一句直戳结果的话:“不行!你快出去……”
白若月缓缓朝着床边走了几步,一步,披帛落在地上,一步,淡紫色长衫如开在石板的莲花,又一步,一层薄纱掉落……
层层紫色慢慢剥落,如一朵盛开的重瓣莲花,慢慢露出里面红色的小花瓣来……
她凑过去,抱住了他,“我……我是凉的……”
“若月,若月……”公子伸出疼得麻木的手,捧住姑娘的脸颊,他呼吸都变得困难,仍在同她确定着,“你……你确定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姑娘没回答,却问:“伤口疼么?”
“疼。”
“那想要我么?”
“想。”说完,他觉得不对,忙说:“我现在神志不清,说的、做的都不作数。你快出去!”
“可我清楚得很,我说的、做的,都作数。”姑娘仰头吻住了公子的唇,怯生生地吮了一下。只浅尝辄止了一下从前她最思念的甜意,“这样……你就不难受了。”
“若月……不行,”公子看着眼前柔弱的姑娘,那玉骨冰肌如易碎的薄冰,自己如何能呢?他忽就哭了,“我舍不得……”
她咬着自己的唇,双手勾上了他的脖子,有些害怕地贴了贴的他脸颊,“你要不要……”
如何能不要呢?公子觉得自己自己再不得到她就要死了。他翻身而上,灰色幔帐卷入榻里,将屋外一城烟雨卷进梦里,也将心上人卷入身里。往后,再不得解脱,也不想要解脱……
第101章 驚雷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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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浑身是伤的范青许生龙活虎地起了床。他拿着衣柜里的一匣子金子,走到厨房,交到杨大娘手上,脸上带着笑,“杨大娘,麻烦帮我置办大婚一应物件。”
杨大娘一愣,她尤记得前几日媒婆上门说亲的事情,“公子,你真要将月儿舍给范无咎公子了?”
“不是。”范青许无比肯定道:“是我要娶她。不过我有急事,要出一趟远门,待我回来,我便娶她。”
杨大娘满脸欢喜,激动地眼泪都要出落来,“好,好好。你去,你去忙,我一定帮你办得妥妥帖帖。”
白若月醒来时,浑身疼得好似被雷劈过一般。她试着用手撑着被子起来,竟然半分力气都没有,身上红一块,紫一块,若不是记得昨夜发生过什么,她都要怀疑自己是梦里去地狱十八层受遍了刑一般。暴风疾雨过后,是肌骨寸断的疼楚。
枕边人已不在,屋里一眼望尽,也没有人。白若月的声音嘶哑,唤了一句:“广陵?”
“想我了?”范青许推门而入,快步走到床上,将人抱在怀里。
白若月眼中仍然带着惊喜,确定着昨晚的那个人是青广陵,而不是只出现在梦里,“广陵,你是广陵,对不对!”
公子只道:“我是范青许。”
“骗人。”白若月抬手打他胸膛,范青许才不会这么直接说“想我了”的话。
范青许一把将白若月抱在怀里,“我与吴因大人有约,得了账本去易州一聚。既然昨日你得了账本,眼下我就要走。快马加鞭,最迟明日夜里我也回来了。明日八月十五拜月节,拜月祈福,我要同你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