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坏人的恶,波及了旁人,才有的“命”。怜珠却笑着说,这样的苦,是命,是总要面对的。白若月听了这话,觉得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她咽了心里的百般滋味,只说:“夜深了,回家去吧。”
“姐姐呢?”怜珠问。
“有人会来接我的。”
“哦,”怜珠笑了,“心上人吧?”
“是啊。”白若月看着她笑,自己也微笑应着。她没想到怜珠竟然是如此乐观的一个人,她方才说“今日赚的钱,都付了药钱”时的那种苦楚,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她还想着逗逗自己。白若月觉得老天爷何其不公啊,怜珠也还是个孩子啊,她不该承受这些的……
“姐姐的心上人一定才高八斗,玉树临风!”怜珠笑涔涔赞赏着。她撑了伞,施了一礼,道:“姐姐,我走了。”
“嗯。”白若月目送着怜珠远去,只见她小小的身影快步往家跑去,而后,慢慢消失在雨里。
忽听有人声从身后传来,“想哭么?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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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镜地狱里一直在下雨啊,下雨啊。我这里,也在下雨……
第94章 無雨之地
“想哭么?我陪着你。”说话之人,是范青许。其实他早早就来到了济善堂,接白若月。看见怜珠走过来,他躲在了房后,刚好将两人对话都听了去。
“想哭,很想哭。”白若月转头看着范青许。他撑着一把很大的油纸伞,站在雨里,另一只手提着一盏素纸灯笼,里面散着柔和的黄光。而他的身后,是漆黑一片的雨夜。
夜和雨让整个镇子都显得异常冰冷,只一处不是。济善堂的红灯笼下,范青许看着自己的目光是暖的。
“那回家哭去,我陪着你。”
白若月将济善堂的门锁上,转身对范青许道:“可看见你,又觉得不想哭了。你来了,真好啊。”
“嗯。”范青许后半日都在打探着钦差大人的行踪,却也无时无刻地望着窗外的雨,担心着他的月儿,这日没有带伞。忽觉身上一颤,那个紫衣姑娘拥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白若月声音带着哭腔,圈住了范青许,“让我抱抱你。”
“……”范青许感觉自己变成了木头,一动不动。一手撑伞,一手拎着灯笼,仍凭姑娘抱着自己,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为什么抱我?”
“抱着你,让我觉得这世间也不是很苦。抱着你,让我心里好受一点,起码你还在啊。”白若月说着说着就伤心地哭了起来,“抱着你,让我感觉没有那么冷了……”
范青许终于勇敢了一回,他提着灯笼的拳头落在了白若月后背,拍了一下,“把我的衣衫给你穿,就不冷了。”
“不要。”白若月擦了擦脸颊的眼泪,双手握住了范青许撑着的雨伞,自己蜷缩在范青许身前,“这样才暖和……”
“……哦。”范青许明白了,自己要这么罩着她回家。不过,这样也很好。因为出门的时候,他故意没有再拿一把伞的……
莲苑里。
范青许将伞收好,灯笼挂在外间的灯架上,这才发现已经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腰上系着一把短剑。剑身不过一寸来长,比匕首长,比剑短。“这哪里来的?”
“买的呀。”白若月还没来得及同他说呢。她将剑放到桌上,从剑鞘中抽出来,展示给他看,“下午的时候医馆里没什么人,南掌柜说我可以去旁边溜达溜达。隔壁是个铁匠铺子,刚好看见这么一把短剑,我觉得甚得我意,就买了。”
范青许看着那剑,心里百转千回,一时不知说什么。心里又感动又酸楚。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为了实现保护自己的承诺,买了一把剑在身上。月儿找了个医馆,也是为了帮自己打探消息。她白日说要赚钱,难道是为了买这个?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去了里屋,将衣柜里的抽屉打开,抱着一个木匣子走出来。
白若月正在显摆她的剑,不知怎么范青许就走了,难道是生气了?她问了句:“公子,怎么了?”
就见范青许去而复回,将手里的雕花木匣子打开,里面有着一封一封的金子。他一本正经地将那一匣子金子推到白若月面前,“月儿,这些都给你。”
那匣子里面除了有金子,还有地契。白若月一看,这是要将他全副身家给自己么?他想做甚,此为何意,她已经猜到了。白若月忽就哭了,“你要做甚?”
范青许想得简单:“你不必为了要一把剑去赚钱,我有的都给你。你也不必为了保护我,去做些危险的事情。我在做什么,以后会怎么样,我是想得很清楚了才做的。我不希望月儿为了我活着。你才二十岁而已,有大好的将来,你该为了你自己活着,去见想见的人,去过想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