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一个圆脸的姑娘家,一身衣饰干练,不多话将衣裳递上前。
陆云霜接过那套粉色的衣衫,她一回到院子,温九就察觉到了,那时季清沅被她的外袍完全遮住躲在她怀中,温九虽然好奇也没有多问,听她吩咐迅速去买了一套新的女子衣衫。
季清沅身上的那套绿色衣衫自然是不能再穿了。
“你先换上这套衣裳,”陆云霜将衣裳放到软榻上,接着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你要去哪儿?”季清沅抬头无措地看向她。
毕竟还是个姑娘家,又经历了这样的事,身处陌生之地会很没有安全感。
陆云霜看出她的害怕,想了想,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安抚道:“不过半刻钟我就回来,别怕,外面有人守着,没人敢闯我的屋子。”
她想着快去快回,摸完小姑娘的头就出去了。
没有看到季清沅呆呆坐在软榻上,过了会儿反应过来,碰了碰自己的发顶,小小弯了下唇角。
陆云霜说半刻钟就半刻钟,她有轻功,去的地方离陆府又不远,很快取了东西回来。
她推开门,季清沅正站在屏风后面换衣裳,女子曼妙的身姿被屏风遮得隐隐绰绰,陆云霜看得出她正在系腰间衿带,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她一手便能掌控。
陆云霜打断脑中的回想,她移开视线,等季清沅从屏风后走出,走上前露出掌心的一个小瓷瓶:“这是涂抹那处的伤药。”
陆云霜说得很快,她怕慢一点就说不出来了。
但季清沅没听懂,她疑惑道:“那处?”
陆云霜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她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没有控制好力道,刚刚你似乎有些站不稳……你若实在不适,可以抹药缓解一下。”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季清沅却瞬间听懂了,她脸颊霎时涨得通红,低头看着陆云霜掌心那一个小小的白瓷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现在还能感觉到那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刺痛感。
她以为自己遮掩得很好,怎么就让陆云霜看出来了呢?
小公主涨红着一张脸,红晕往外蔓延,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烧起来。
陆云霜看出她的羞窘,索性替她作了决定,把药瓶直接塞到了季清沅的手中。
季清沅像是接过了一个烫手山芋,她慌乱地把药瓶收入袖中,正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忽然又出现一物。
“这是我先前在厢房里看到的,应该是你的东西,之前太着急忘了给你,你收好。”
陆云霜从袖中取出来一个缀着平安扣的深蓝色穗子,白色的平安扣质地圆润通透,穿在其上的几股细绳拧在一起编织得很精细,缀下来的流苏更是齐整,可以看出做穗子之人何其用心。
季清沅看着那穗子,她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唇瓣微张,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抬头看向陆云霜,带着点期许地试探道:“今日你替我解围,不如我将这个穗子送给你以作感谢,听皇姐说,今日也是你的生辰,就一并作为生辰礼可好?”
今日陆夫人在府中办了一场赏菊宴,邀请了京中诸多贵女与公子们,同时今日也是陆府长公子的生辰日,虽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陆家这是有意为长子相看,想是要定下一门亲事。
虽然陆家长子在外名声不是很好,但其父陆旭行是圣上亲封的宣威大将军,颇受圣上看重,陆府的权势与地位摆在那里,多的是想要和陆家结亲的人。
所以今日陆府尤其热闹。
甚至一向受圣宠的二公主季清岚都前来陆府为陆云霜祝贺生辰,季清沅则是伴作二皇姐身侧的侍女,戴着面纱一同悄悄来了陆府。
今日赴宴的人都带了生辰礼,季清沅这样说并不奇怪。
陆云霜垂眸看向掌心的穗子,这穗子做得精美,又缀着一块上好的玉扣,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
她不能贸然收下。
“替殿下解围便是替我解围,自然不需要什么谢礼,多谢殿下一番美意。”陆云霜说着又将穗子往前递了递。
这是不愿收的意思了。
季清沅心底的那一点期许被打破,她捏着袖角不肯收,想了想,又道:“这原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我自己闲来无事做着打发时间的,你若不收,我今日回去又怎么能心安呢?”
她说着,一双如水的眸子带着些许忧愁地看向陆云霜,“还是说你不喜欢这个穗子,是嫌我做得不好看吗?”
她生得美,目光楚楚可怜地望向一个人,很难不叫人心软。
陆云霜想要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处,想到季清沅今日受的委屈,又怕她回宫后真的寝食难安,略一思索,掌心合拢翻转,将穗子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