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渺渺一脸担心的模样,她就快要愧疚死。
“不会。”沈雾淡淡回答。
“为什么?”
“这里的时间并不和外面同步,或许这里的十几年,在外面只是几天时间,又或者更短,只是一剎那而已。”
“原来如此。”花楺双眼迷茫,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
“罢了,”沈雾站起身,“闲着也是闲着,出去走走?”
花楺点头,从软榻上跳下来,像个小兔子似的跳到门口。
“让我瞧瞧,你这个土匪老大的寨子,是个什么样。”
沈雾摇摇头,有些无奈,看来这辈子,他是没法和“土匪”二字区别开了。
“或许瞧过之后,你会想要留下来,也说不定。”
门外站着几株硕大的柳树,白色的柳絮随风飞舞,花楺追着柳絮,把寨子里大概逛了个遍。
他们在一座名叫翡翠山的山窝窝里,和想象中乌烟瘴气的脏乱差土匪窝不同,这里到处碧草如茵,果树连着果树,田地连到天尽头。
那些之前还在山头上喊打喊杀的土匪们,此时早已丢弃刀斧,拿着锄头箩筐,在田地里,果园里,辛勤劳作着。
如此淳朴的景象,要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是土匪巢穴,恐怕只会以为,这里是某个生活安逸的村庄。
“这是他们自己栽种,如此便可以自给自足,不去打家劫舍也能过活。”沈雾淡声说。
花楺快要看呆了,谁能想到凶名在外的土匪寨子里,竟然是这幅男耕男织的和谐画面。
似乎,也并不全是和谐。
田地路边,两个土匪跪在地上,头上顶着一碗满当当的水,其他人路过,眼神都不敢朝这里瞄一下。
其中一人,花楺记得,正是刚才推门而入的大当家,在山下像个凶神恶煞的挡路鬼,到了山上却老实成了猫,这前后差别太大,让人忍俊不禁。
花楺噗嗤一声笑出来。
跪在地上两人听到笑声,顿时不乐意,一开口,拽得二五八万。
“哪个不要命的,敢笑老子?不想活了是吗?”
骂骂咧咧地转过来头,一看,眼睛都看直了。
他们知道这新娘子美,没曾想一笑更美,比仙女还仙女!
“大当家,我看到仙女了!”二当家露出花痴相。
大当家“嘿嘿”笑两声:“我也看到了!”
“再多加两个时辰。”沈雾走到花楺身边,眼不斜视地说。
两个土匪:“……”
只顾得看仙女,没发现老大也在这里!
他们叫苦不迭,求花楺:“仙……大嫂,你别笑了,不然我们得跪一夜!”
大……大嫂?
偷偷瞥一眼旁边俊美的脸庞,脑海里竟然浮现出刚才在屋里的画面,花楺不争气的,脸颊再次烫起来。
沈雾轻轻蹙眉,朝那片绯红伸出手。
“脸这么红,生病了吗?”
花楺朝后退一步,垂下头,声音瓮声瓮气:“没有生病,热的而已。”
小姑娘的疏远,显而易见。
沈雾默默收回手,桃花眼淡淡望向远方天空。
“如果不愿留下,明天就送你回去,炎国丞相之女,还是云国太子妃,任由你选。”
听着那淡淡的疏远的语气,花楺抿抿唇,没有解释。
她要如何解释?难道要说,她是因为他的靠近,才会浑身不自在,才会忍不住脸红吗?
打死她,也说不出这种话来。
脑海里乱乱的,她不敢看他的眼,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洞悉了心事。
晚饭过后,天色暗下来,花楺回房睡觉。
不知为何,她身上越来越烫,镜子里那张红彤彤的脸,快要熟透了。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难道是……她的花期到了?
身为一个成熟的含羞草花灵,每逢五百年,她就会经历一次花期。
她的体温会比平时高,身体也更加容易受伤,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在花期里,她会像喝醉酒的人那样,记忆出现断片,完全不记得花期里经历了什么。师父专门叮嘱过她,花期时间一定要老实待在屋里,不要出门。
算着日子,她距离下一次花期,还有至少十年的光景。
怎么会提前了?难道是把幻境里的十几年,也算进去了?
又或者是因为……
脑海里蓦地浮现出,腾在身体上空的,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花楺猛然把被子蒙上头,露出来的耳朵尖,红得滴血,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
一声尖叫,打破夜的宁静,声音从花楺房间里传出来。
沈雾皱眉,急忙赶过去。
房间里灯火通明,里面的景象让人大跌眼镜。
只见二当家像个哈巴狗似的趴在地上,后背一片鲜红,犹如在血泊里打了几回滚。